对面的人眼里是算计的光芒,楚烨一时胆寒,只要为了达成目的,这群人无所不为。

她张口欲说话,一道温婉悦耳的声音传来,声音不高不低,却让人感觉到说话人的强硬。

“侍立于流风君身后的少年,自该是湮华谷的外门弟子。左丞相说笑了。”

紧接着是身后宫人的一声唱喏:“文昭长公主到——”

侧殿里走出来一个娉婷端庄的少女,梳着九鬟仙髻,头戴银鎏金翠鸟凤冠,摇曳生姿。着了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雍容华贵,气势凌厉。

楚烨看着从侧殿一步一步走来的文昭长公主,这少女看起来年龄不大,约莫十三四岁,眉目如画,既娇媚又温婉,倘若人打眼望去,第一印象却不是她的绝色容颜,而是她身上的气质。

温婉大方,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大气十足,端的是皇家风范。神情却从容不迫,眉眼间都是上位者的威势,举手投足间不卑不亢,腰背笔挺,像是一株青竹。楚烨惊叹一声,这般气度,比起武毅还似一代帝王。这文昭公主,才是撑起了燕国皇室面子的人物啊。

文昭公主缓步进来,福身盈盈一拜,又见了几分少女的柔态,她眉眼温和:“文昭来迟,扰了仙门的洗尘宴,还请责罚。”

言罢,她打了一个手势,身后几个宫女托着托盘而来,文昭淡笑道:“只是文昭来迟,也是有缘由的。听闻仙客远来,特地去备了礼,这才来迟。”

楚烨举起酒杯,淡然浅笑,照着这个台阶下了:“文昭公主多礼了,久闻公主仪态端庄,进退有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小君敬公主一杯。”

喝了手里的酒,楚烨坐下,听见身旁的花卿啧了一声:“这文昭可真厉害。”

可不是厉害,三言两语遮过去左丞相的过失,留足了湮华谷的面子,也给了皇室一个台阶。把不知好歹的拜师宴说成了给湮华谷的接风洗尘宴,也掩盖了匆匆开宴的事实。来迟了本是失礼之事,却堪堪揭了过去,还博了湮华谷众人的好感,顺水推舟卖了流风君一个人情。

楚烨点头称是,那边宫人们已经款款走来,跪下将托盘高举,楚烨扫了一眼,都是些小玩意,件件却非凡品,细节之处更显贴心。看得出来文昭费了一番功夫和心思。

楚烨面前的托盘里有一支簪子,雕了流风纹,簪尾是一块圆润剔透的灵石,品质上乘。放在湮华谷里也是值得把玩的小玩意。

既价值不菲,又合了楚烨女子的天性。不算是出彩,但作为赔礼的东西,却是不错。

楚烨看了一眼花卿那边,她的赔礼果然是几株难得的药草,也有一些首饰。

这么想着,楚烨越发觉得这个文昭公主撑起了燕国的台面,维护了皇家颜面。小小年纪已经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日后的作为绝非一个小小公主了。楚烨余光看到面带不悦的武毅,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武毅注定是文昭公主这只凤凰展翅高飞最大的阻力。

文昭公主闺名武良辰,取自于良辰美景之意,楚烨私心里觉得有些小家碧玉,然而换一种理解倒也落落大方。

武良辰微抬尖尖的下巴,一步一步走上了高台,落座于皇帝左手边的矮座上。

花卿啧了一声,接着跟楚烨说:“我要是皇帝老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让文昭当了储君,再不济也封一个镇国长公主。”

楚烨也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武良辰年纪该是十四了,特例进谷的话,我还能再举荐一个么?”

“应该是不能了,除非你乐意对你的小师弟撒手不管。”

楚烨瞄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即墨珣,微微抬了抬下巴,道:“琼华,你也落座吧,位子还空许多。”

花卿又啧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举着托盘的宫人们先下去,戏谑道:“你这是让我举荐文昭公主的意思?”

“可不是。”说话间,楚烨亲手斟了一杯酒,举杯起身,“文昭公主兰心蕙质,品行端正。我愿代师尊收入内门,享三等品级以上。不知文昭公主意下如何。”

满座哗然。

三等品级便是拜入内门长老名下,三等品级以上,各门掌事长老姑且不谈,若是拜入韶华门下,无疑是加封了一层比之公主更为尊贵的身份,从此脱离俗世,高高在上。

楚烨此刻的欣赏和示好都不像是作假,武毅原本有些发黑的脸色也微微放霁,端坐了身姿。

然而武良辰微微摇头,道:“文昭暂无此意。”

人家姑娘不愿意,楚烨也不能逼良为娼,谁知道进了湮华谷这个矜持稳重的公主会受到什么样的刺激。楚烨仔细一想,认为不进湮华谷才是对文昭公主最大的善意,忍不住乐了。

楚烨乐了,不代表这满堂文武百官能乐,也不代表龙椅上的那位能乐。

武毅面色铁青,脸色极其难看,他张口欲言,堪堪被武良辰打断,她站在高台上,神情淡漠:“文昭愿终身侍奉于父皇膝下,恪守孝道。”

这明摆着是打脸了,楚烨勾唇笑了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