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纳兰容琛将手中的白玉瓷瓶放在旁边的桌上,迟疑了会儿,微微蹙起眉头,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白日里我捏你手腕 ,是希望你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将实情说出来。”
说罢,纳兰容琛转身,一袭紫衣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口。
绵绵还站在寝殿中央的大厅里,眼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纳兰容琛消失的方向,满脸错愕。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的委屈不是我给的,而是你自己给的。纳兰容琛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日里我捏你手腕,是希望你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将实情说出来。
他,到底什么意思?
将实情说出来,纳兰容琛难道没有想过后果?仅仅是蓄意推倒皇太后的罪名,就可以让元沫儿一命归西。元沫儿是元家三小姐,待 纳兰容琛长大后,元正定然会让元沫儿进宫,成为纳兰容琛的妃嫔亦或者是皇后。濮阳婉蓉之所以后来私下问她是不是元沫儿推了她,是想要至元沫儿于死地。是为她,也不是为她。为她,是因为她的姓氏是濮阳,真正为的,是整个濮阳家族。
试想除去元沫儿,元正还需培养别的女儿。但是身份摆在那里,元沫儿是嫡女,在这个非常讲究身份的年代,元沫儿一死,即便将 来元家其他的女儿进宫为妃,在身份上也比濮阳家族选进宫的嫡女身份的女子低了一截。何况从元正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元沫儿是他最为喜欢的女儿,否则不会带着元沫儿进宫在她面前唱双簧。
纳兰容琛那么聪明的孩子,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他刚才说的话,却又让绵绵有些匪夷所思,不敢置信。他说捏她手腕是为了让 她在太皇太后面前将实情说出来,他就丝毫不担心将来濮阳家族继续在后宫独大吗?何况,元沫儿还是他的亲表妹,他怎么会不站在元 家那一方?
你的委屈不是我给的,而是你自己给的。绵绵的心思又回到了纳兰蓉琛这句话上,眼底露出一丝无奈来。纳兰蓉琛,她以后要是将 他再当做小孩子,那她就是猪脑子。而纳兰容琛会向她解释捏她手腕的事,绵绵又有些费解。那样一个淡漠冷酷的人,居然会向她解释 。
巧凝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绵绵已经躺在床上入睡了。乐蓉从后面跟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葡萄,眼中露出疑惑来:“不是说娘娘想 要吃葡萄吗?怎么这会儿已经歇下了呢?”
“也许是累了吧,把葡萄搁在桌上,我们退下吧。”巧凝不动神色看了看床榻上已经入睡的绵绵,将床榻前的纱帐放了下来,与乐蓉慢慢退了出去。
第二日绵绵一早起来看到桌上的葡萄,眼睛一亮,笑呵呵地看着正在整理床榻的巧凝笑道:“巧凝姐姐你真好,这么一大早就给我准备好了葡萄吃。”
巧凝一边整理着床榻一边笑着道:“知道娘娘惦记着,所以昨晚奴婢与乐蓉便去准备去了。那可是昨日刚送进宫的葡萄,可新鲜着呢。”
绵绵微微一笑,难怪昨晚纳兰容琛来的时候,她和乐蓉都不在。拿着葡萄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好吃。
从元沫儿的事情后,绵绵就一直待在慈安宫中。濮阳婉蓉因着她身体不适,便免了她到慈宁宫请安,整日待在慈安宫中的绵绵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和巧凝、乐蓉、小宫女让人制作纸牌。
纳兰容青每每下了课,便第一时间冲向慈安宫。绵绵也想去看看古代的先生如何讲课,但是想着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就没了兴趣。而元沫儿的事情,绵绵也是两三年后从小宫女的口中知道的。
据说元沫儿因为在慈安宫中对太后娘娘有所怠慢,被国舅爷送到了远离京城的一神庙去死思过去了。而且,还是思过七年。
绵绵微笑不语,元正这只老狐狸非常聪明,明着是将女儿送到远离京城的神庙去思过,是对让太后受伤的惩罚。暗着却是在保护女儿的性命,不让濮阳婉蓉找到把柄。送走七年,七年之后的纳兰容琛正好是十六岁。
时间掐的刚刚好,元正啊元正,绵绵坐在太妃椅上一边摇着轻罗小扇一边看着书中的杂记,这元正,却是不简单啊。
绵绵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暖。十月的天气晒着这样温暖的太阳,倒是非常惬意。她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衣裳,脸依旧非常小,一个巴掌大而已。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依旧宛如清澈的湖水,清澈见底,不带半点儿杂质。
头上没有任何朱钗玉器装饰,仅仅是用一根与裙衫类似的浅绿色丝带系着,从肩头丝丝落下,显出女子的娇软柔美。嫣红的小嘴微微翘起,唇畔一只白皙如玉的小手拿着一颗葡萄,正准备送入口中。
说时迟,那时快。在葡萄即将送入口中的那一霎那,一只大手出现在她眼前。还未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手中的葡萄忽然从手中溜走,成了抛物线,慢慢滚到了湖边。
与此同时,绵绵的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拧了起来,一把冰冷的匕首横在她脖颈间:“不想死就不要出声!”
阴寒冰冷的声音,绵绵鼻子微微皱了皱,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