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幽面色凝重地沉思,揽着我的手臂却越收越紧,勒得生疼。
我抽气,正要警告,他下令道:“将消息传出去,越快越好,尤其是永祯和永宪那边。顺便通知景岚,最近寻个错儿把温昀贬了。”
说完一挥手,两名侍卫立刻齐声告退,一个旋身就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孔雀今天很反常,情绪起伏颇大。上一刻还在与我对着吼,这一刻却如生死离别般紧拥不语。
我问:“武林正道要除邪教,摄政王要剿暗宫。哪边都不是软柿子,暗宫怎么办?你对这时局不头疼吗?”
他冷笑:“头疼?哼,云馨留着自己头疼去。既然他已经作了决定,我只能希望他日后不要后悔。”
我有点儿糊涂了:“你把消息传出去,不是正好助长了正道那帮人的嚣张气焰。这于暗宫不是弊大于利?”
他道:“我才不管对暗宫有无益处,我向来只在乎对我有何利可图。”
我彻底搞糊涂了:“你……你不是暗宫的寻幽大人吗?你怎么……”
寻幽又抿出小酒窝,自负道:“他们不知道我是谁,随便尊称大人而已,我可从未承认自己是暗宫中人。”
我惊了。
暗宫从上到下都对孔雀十分尊崇,这人却轻描淡写道:你们尊重你们的,老子才不鸟你!
而且,此人可以轻易得知摄政王的隐秘动向,随意调动朝中官员。
试问:一个武林人士如何能做到?
我道:“你是谁?”
他坦然:“被你休了的相公。”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苏和格言再次生效,话题无法深入立刻转向:“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对云馨根本就是什么?”
寻幽蓦然一震,声音听起来有些涩:“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我问:“为什么?”
寻幽微微摇头:“没有为什么。”
其实世上的问题都有答案,差别在于有的答案可以立刻被告知,有些答案却要等很久。
等到问题都已经被忘记的时候,回不回答,或者要回答些什么都将不再重要。
这个道理很简单,我却是在多年之后才真正领悟到的。
重新追溯回那个夜里,白驹过隙中,一切都褪去了颜色,
只有他的低声浅吟越来越鲜明,似火般热烈浓重。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在那种情境下,人会自然而然变得柔弱而敏感。我有种错觉,所有可知不可知的阴谋正悄然编织巨大的网,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惴惴不安了半个多月,终于来到暗宫城外。在此期间,寻幽变得神秘而内敛。常常多日不见人,即便见了也是匆匆打个招呼。十数天里我们仅仅单独闲聊过两次。
第一次,他给我一块玉佩道:“这是你昏迷那天掉出来的,说起来真正救你一命的该是这玉佩才对。那天,遥岑刺你的第一剑实为它挡下来。你倒挺聪明,知道清宁佩普通刀剑不可伤之,故意置于心脉之上,保了自己一命。不过,它是暗宫宫主的信物,这些日子我帮你收着,回去后你若不想惹麻烦还是还他的好。”
我惊讶到几近失语。这块通透晶莹缠护花纹的玉佩我确实认得。馨曾经拿它给焦尸作身份证,可我当时明明还他了。什么时候又回到我身上的?
我打死也想不出。
第二次,他讲了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八岁稚子与权势倾国的大人物有家仇。他一直想方设法的除掉此人,可惜那人防范甚严,久未得手。这孩子很有心机,他想既然没有办法直接得手,就只有从那人最亲近之人身上下手。说来那大人物几乎没什么破绽,只是相当疼爱其五岁的幼子。所以,那八岁的孩子就日日在五岁的幼童身上下慢性毒。”
这故事可比说书无聊多了,我哈欠连天,他自己却沉浸其中:“十一年后,大人物暴毙却查不出死因,那孩子终于得偿所愿。只是他没有料到,被他利用的幼童因先天有心疾。虽一早服过解药,却已回天乏术。”
我总结陈词:“恩,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饭可以乱吃,毒不能乱投。看看,牵连了无辜的第三人吧。”
寻幽七窍生烟,愤然甩手离去:“你这笨蛋,如此浅显的含义你都不明白!净会扯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东西!”
次日,我们在城门前分别。
寻幽随意的问起:“相不相信人有前世?相不相信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相遇?”
我笑道:“那我们上辈子啥都没做,光剩回头了。”
他扯着我的脸笑骂道:“贫嘴的落儿,我上辈子一定少看你一眼。要不你为什么放着玉树临风的相公不要,偏喜欢那没人气儿的家伙!”
我点头道:“是是是,孔雀大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英明神武、侠义非凡,小人高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