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拂,银白的仙袂乍飘,翩然乎似风回雪舞,欲飞欲扬;温润乎如麝兰馥郁,出没花间。
数只紫色的蝴蝶在其身后翩飞,清晨雾重,泉池上一片氤氲。
晨光映照,渲染淡淡的金色。
春风徐徐,舞动竹叶上的微露。微露轻扬,痴缠于翩飞的蝴蝶。
而他独立于此景当中,竟然毫不突兀。
自然于他,浑然一体。
他于自然,如同泉水、晨露、翠竹、蝴蝶……
而正是这样神仙的一个人,正在对我微笑。眉眼弯弯,如同云中月牙儿。悄悄的,偷偷的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
我的鼻血啊……
他上前两步,俯下身子,歪头看我说:“你又在看什么?”
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
我脸微红,连忙捂住口鼻,侧过头去。心虚道:“看……看蝴蝶。”
心里连扇了自己十几个巴掌自我唾弃:昨天才被男人强上,今天就对着个男人发花痴。TNND,简直没救了。
他怔了一下,说:“恩……小蝴蝶,很好看……”
小蝴蝶,很好看,再好看能有你好看吗?
等等——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小蝴蝶,很好看……谁还说过这么幼稚的话来着?
他又说:“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还闯进来?”
……禁地?
对了!残疏说过这里不能来的,还故弄玄虚的说比那汉白玉桥更可怕。这下好了,那个变态宫主要找我麻烦,我还狗腿的给他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我苦笑:“反正也活不长了。早死晚死怎么死,都一个样。”
他奇怪地睁大眼睛,眸子清澈如水,倒映着我的影子,问:“为什么?”
我长长的叹气,手臂合在脑后,仰躺到草地上。阳光有些晃眼,我略微闭上眼睛道:“暗宫宫主要杀的人,还跑得了吗?”
他又走进了些,遮住阳光,从上俯视我:“暗宫宫主要杀你,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最讨厌的问题,真不想让他盯着我看。我敢保证,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格外狰狞。我向右侧翻身,半卧:“昨天他走火入魔,我没有喊人救他。他要是死了,宫众会追杀我;他要是没死,那我就得死。”
他略微一愣,咯咯的笑出声来,犹如初春融化的雪水,缀着碎凌,叮叮咚咚。
我有些发窘:“我快死了,这很好笑吗?”
他坐到了我背后,抚过我左耳耳廓后的肌肤。手指划过,有着阳光般温暖的触感。他说:“暗宫宫主可是个大魔头,你干嘛得罪他?你既然得罪了他,怎么不跑?难道你不害怕?”
不怕?那才有鬼。我现在看到黑袍都会想跑。
不过……
我讲了个故事:“大鱼不解的问小虾:‘你们被人放到热水锅中后,为什么还要不停的蹦跳、挣扎呢?在强大的人面前,你们这些小虾,再挣扎又有何用?’小虾说:‘我们至少可以证明,弱者以死抗争,也能显现出刚烈的血性。’”
他点点头,微笑着看我:“他若是能听到,一定会很高兴。”
我惊讶,头微微向左转,问道:“高兴?为什么?”
他的脸竟然就俯在我的头侧,一个转脸,几乎能碰到他的唇。我大窘,急忙别开。他笑道:“你想啊,他是暗宫宫主,哪有人敢和他讲什么血性。”
呵呵,我干笑,要是对着那张银色的面具,一袭黑袍……
我打了个寒颤。
汗……我也不敢。
神仙又开始抚摸我的耳后,他笑着说:“我昨天见到一桩奇事:一只老鼠站在墙角,竟然嘲笑面前的一只猫。猫怒火顿生,向老鼠扑过去,结果扑了一个空。原来老鼠的身后就是一个鼠洞。”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
他似乎在说:弱者对抗强者,不仅需要血性,还需要智慧。难道他在暗示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腾”的爬起来看向他,问:“你是谁?为什么也敢来禁地?”
他歪头看我,学着我的样子,歪着脑袋俏皮的眨眨眼:“我也是偷跑进来的,想看看传说中的禁地。”
我张大嘴,半晌无语。神仙也玩好奇。你知不知道好奇杀死猫啊!
他不以为意,又凑到我眼前,按住我的肩膀,故意压低声音说:“我们一起逃跑吧!”
我愣住了。
这种情景为什么让我感觉像是:我们一起私奔吧?!
我看着他,用眼神询问。
他朝我眨眼,巧笑嫣然。春风拂面,月貌花容。我受蛊惑般的点了点头。
他灿然,伸手拉起我,手心异常温暖,竟一时舍不得放开。他似乎也不急着放手,拉着我往林子外面跑。
我伸手扯住自己的衣服,心中暗骂:这个该死的宫主,穿什么不好,竟然喜欢真丝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