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目送着他离去,视线早已模糊一片。司祧转身将白锦澜与关睢景二人打发了,伸手去牵白苏。
白苏身体一僵,而后,便奋力的挣开司祧五指。司祧滞了滞,语带嘶哑地唤他:“白苏。”
白苏胡乱地抹了把脸,突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皇叔,侄儿从来没有求过你,这一次,侄儿求你,求你救救宋大哥,救救他好不好?”
司祧眼神一黯,弯腰去扯白苏的手臂,“起来,有什么话站起来再说。”
看着司祧的反应,白苏的心凉了半截,可依然不死心,反拽着他的手臂,一脸祈求,掺着些许绝望的撒娇:“皇叔,你就答应侄儿好不好。”
有什么在揪着司祧的心,揪着那最柔软的地方。他说得对,他从来不曾求过自己,唯一的一次,竟是为那他认识不过一月的宋子固!男儿膝下有黄金,只为了个宋子固,他便要将那膝头轻贱至此么?不由地冷凝了面色:“你给我起来。”
白苏猛地一震,似听不明白他的话,仰起脸,愣愣地望他。
“我叫你起来,你听见没有。”司祧气急败坏。
你听到了没有?不知哪里来的回音,一遍一遍响在耳边,震着心扉。把那眸中的司祧,深刻到记忆的司祧,把那个温柔的、谦和的、对他百依百顺的司祧,一点一点地震碎,碎成了灰。
白苏自嘲地勾起了唇,是啊,他听到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早在十三年前他第一次听到,自己就该明白,司祧从来也不温柔,他的心比铁还要硬,比冰还要寒。
白苏站了起来,眼光依旧定在司祧的脸上,“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不会求你。”
白苏把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淡,却有如天雷轰鸣,轰在了司祧的头顶,一切都变得不真实,真实的只有白苏那双漠然疏离的眼睛,他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来看自己?他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把自己从他身边推开?就只是因为一个宋子固吗?他呕心沥血,十年痴守,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宋子固!
恨,胶着在心头,却硬不起心肠来恨他,尽量地柔和着表情,“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我不想救宋子固,而是我无能为力。”
白苏不说话,俊颜波澜不兴,若隐若现的,是嘲弄。
“更何况,你是皇子,是未来的一国之主,怎可随便跪人?”尤其,还是跪我这样的人。
“不会再有下次。”白苏打断了他。
司祧一怔,腹部剧痛钻心,他死命地按着,脸上仍然在笑,“的确不应有下次。”
白苏眨着眼,眨出来的眸光潋滟,似当空冷月,他没有再开口,只是将那嘲弄深化成了一抹笑,他笑着离去。
擦肩而过时,司祧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腕,却被他轻轻巧巧的避开。独独留下那华贵的丝绸料子从指缝中滑过。司祧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指,久久的,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