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月下怅然(1 / 2)

整个白云山,都是绵延不知几里的参天大树,也只有白云寨还能看见些许山间月色。山间雾霭,月色朦胧,竟让四处,都显得如墨似画了起来。

被折腾了一晚的小山贼们早已经睡死过去,白日里热闹非凡的大寨,此刻却显得有些冷清。而夜深露重时,角落里的一处小院,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叹息,轻得如云雀略过,鸿毛飘落一般。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一侧的小屋内,推门而出。月色下,他手中提着一只精巧的酒壶,款款而来,一步一步,从朦胧中踏出,竟似在瑶池凌步。

而此时,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人,却不只他一人。

“我来白云山半月,今日才有幸见到白云寨的这般美景。”似叹似侃的笑声在小院里响起,正是暮间,被扶柳气得甩手就走得云轻歌。

“我怎么记得,就在半月之前,有人也是趁着月黑风高来扒拉我白云寨的墙头的?”一声冷哼从屋顶传来,说不尽得冷嘲热讽。

“你都不知道,我一路上走得又多艰难。”云轻歌听得一笑,身子一晃,已经到了屋顶,抱怨道:“再说了,你难道还不清楚,你在路上安的那些机关有多厉害,我一路走来,能够只受那点皮肉伤已经是使劲了浑身解数,哪里还有心思看风景。”

屋顶上传来一声冷哼,扶柳眼也不抬,两手枕着脑袋,正舒舒服服得躺着。

此时,夜幕中,一丝薄雾散去,正好将一缕月色投了下来。云轻歌瞧着那半张沉浸在朦胧中的较好容颜,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那半张肤如羊脂,那半张凝如美玉,那半张面若桃花,可也仅仅只是半张。瞧着贴在她脸上的丑陋面具,他心里一痛,竟有些冲动,想把它扯下来,扔得远远得,再也不要见到。

云轻歌手指刚动,却被扶柳抢了先,却是一把将他手中的酒壶给夺了过来。

就着壶嘴喝下几口,那酒入口甘甜,口齿留香,扶柳只觉得心里一阵畅快,连先前的郁结也一扫而空,忍不住就又喝下几口。

等到云轻歌回过神来,扶柳手中的酒壶,已经空了大半。

“你这个酒鬼,好酒到了你手上都被糟蹋了。”云轻歌一句责怪,却是轻轻将酒壶从扶柳手中拿了回来,坐到她身侧,关切得道:“这是贡酒中的极品,酒名琼浆露,有瑶池美酒之称,后劲霸道得很,你悠着点儿,别一口气喝光了,待会儿一个劲儿得撒酒疯啊。”

“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才是人间极乐美事。”扶柳惦记着口中滋味,顺手将酒壶一抽,却只是也小口小口得浅酌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贪杯的?”瞧着扶柳嘴馋得摸样,云轻歌忍不住一笑,瞧着她没再牛饮,也便由着她。

“本寨主历来就爱美人,美酒,美银子,你有意见?”扶柳挑着眉,一脸得嚣张。却是并没有察觉出,云轻歌话里透着得古怪。

“那本公子加上这壶琼浆露,扶柳觉得如何?”云轻歌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挑着扇柄点在扶柳下颚,轻佻得一笑。

“酒是好酒,人是美人,可惜……。”扶柳话中一顿,故意得将那声可惜拉得很长。

“可惜什么?”云轻歌笑意满满得一问。

“可惜云公子一身风流,却生错了男儿身,让本寨主,很难下手啊。”扶柳一脸惋惜,一面继续喝下几口美酒,一面摇着头。

云轻歌眼中笑意更浓,却也没再多言。

云轻歌和扶柳是什么人,那都是脸比城墙厚一寸,心比狐狸多一窍的人物。暮间能遇见两人尴尬,已是罕见之极,如今云轻歌‘色诱’起来,一回生二回熟,娴熟得能与那采花采草采美人的好手媲美。当然,能有幸被他采的美人,天下间,却是少之又少。二十年来,也仅仅眼前的苏大寨主,苏扶柳一人而已。

“美酒也喝过了,美人也赏过了,那不知,扶柳对本公子的‘利诱’考虑如何了?”云轻歌收起折扇,浅笑着一问。

“我可是为了你好,还是你真的打算,要与我楚国为敌?”云轻歌微微一顿,嗓音里低沉了几分又续道:“与宋国为敌?”

他眼中似有十二分的把握,自信得意。只是,那自信中,却是有几分连他都不能释怀得无奈。

与宋国为敌?

扶柳听得心里一紧,没听出云轻歌话中含着的不同,有些自嘲得一笑。

宋国。纵使她处境尴尬,但又怎么可能,真的与宋国为敌呢。

“不用多说了,只要你拿出证据,证明楚、宋两国已经联手,而你……。”扶柳如同先前一般斩钉截铁,所言之意却已是天差地别,稍一停顿,道:“真的有兑现你所言之利的身份,我就帮你。”

“我不是迂腐之人,自然知道,两强联手之下,已无白云寨容身之地。我不愿白云寨淌进这潭浑水,也不过是想保住寨中众人,你若真有能力,我自然不会拒绝。”扶柳话已挑明,将已经喝空的酒壶递回给云轻歌,又强调道:“但你也必须保证,我白云寨七百三十四口人衣食无忧,而帮你的,也只是我一人而已,无关白云寨上下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