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实在听不清古川母亲所说的任何一句完整的话。那个女人的情绪太激动了，又哭又闹，一边指责着唐可父亲的无理，一边咒骂着亲生女儿的不孝，一边哭诉着自己生活的艰辛，一边又祈求着唐可的原谅和应承着让她进入医院的要求。

方文的大脑一片混乱，古川几次想要捂住母亲的嘴巴，却被崩溃的女人狠狠甩开。为了制止悲剧的再次发生，方文抓住了古川的手，把她死死地摁在座位上，任她母亲哭闹。

终于，半个小时过后，年过半百的女人累了，抽抽噎噎地停了下来。古川辩驳着，反击着，责备母亲的不守承诺，责备唐可的得寸进尺，责备兄长的恬不知耻。

唇枪舌战的交会，让整个房间硝烟弥漫。坐在一旁的唐可冷冷地抽着烟，和方文一样一语不发。

方文在等待。她等的不是古川或古川的母亲说什么，而是等着唐可发问。只要唐可敢发问，她便能将最后的枪弹投射出去，作为屏障，保护古川。

而那个靶心，正是唐可憋了多年的控诉——“继续哭继续闹吧，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任何一句话。”

一言既出，鸦雀无声。

母女的共性在此刻彰显无遗。古氏母女彻底被这句话震住了，哑口无言。唐可表明了自己决不妥协的立场，也简明扼要地告诉他们：父亲要怎么闹，与我无关。

前途什么的，不要就不要。反正已经失去过一回，本来也没指望失而复得。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把你们也拉得和我一样凄惨，谁怕谁。

——谁怕谁。

方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笑了，但她好像卸掉重担一般，忽然轻松了——“你认为我们都欺骗你背叛你，但谁不是这样活着呢？各取所需，不要贪得无厌。”

一语中的，唐可暴怒，她笑起来，笑得那么不可理喻，而说出的话，却落入方文的圈套，“你以为你比谁都懂理？去你妈了个逼的，少给我装。”她刷地站起来，指着古川，“凭我对古川的了解，这小子哪怕真情实意地爱过你一天，我他妈把脑袋卸下来当球踢！你他妈要知道她在背后怎么说你——”

“我知道。”方文打断了唐可，那种又痛又快乐的胜利感，扎着胸膛，“她会用最难听最恶毒的话，我都知道。”

方文放开古川，自己点了烟，“我明知道她在利用我，可我还爱她。可是，你却对宋凯琪的出轨一无所知，谁他妈，才不明事理？”看着唐可渐渐变青变白的脸色，方文笑了，“啊或者，你也和我一样，能够原谅这个——最信任的人——的背叛？唐可，你连这一点都不如我，才会出那么大个洋相。”

后来古川说了什么，方文没有听见。但就凭猜测，也能估到是顺着方文的意思往下走。唐可青筋暴起，大概也是什么都没听到。

不消几分钟，只见她直接拉开门，冲下了一楼，抬手就把伏在桌上休息的凯琪翻过来，重重地扇了一耳光。

酒吧里的人已经走完了，唐可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粗让所有人的反应都慢了半拍。方文和古川从二楼冲出来时，唐可已把爱人放倒在地。

唐可根本不给凯琪还手和说话的余地，不断地踢着地上的背叛者，眼看右手捏成了拳，又要往下砸时，方文大吼一声——“滚！”

随即冲了下来，朝着唐可背部猛踹一脚，让她跪倒在高脚桌底下。

古川跟上去拉住唐可，连拖带拽撵出了门，而古川的母亲，也帮助女儿一道隔离了发疯的野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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