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唐可头上和脸上的水擦干净，终于。时间和空间，都很粘稠。

古川依然微笑着轻柔地抽着烟，唐可依然大口喷雾，而我，呆呆地坐着实在难熬，只好拿出手机假装翻看信息。

“所以，”古川掐灭烟头，一拍手掌，“你们俩都乖乖地跟我回去吧，不管怎么样，我可以把你们照顾得很好。”

我听出语气里不容商榷的成分，心里头也不太舒服。尽管如此，她表现的绅士风度和周到礼仪又让我没有理由拒绝。加之现在的我没有工作也准备搬出来，客观上说有个人能帮我处理好下一步再好不过。

只是，唐可不答应。她的无动于衷已经说明一切。古川却不在意，她笑得那么自然温和，让我必须把她归为善良的一方。与此相较，唐可便不知好歹和顽劣不羁了。

可之后直到半夜，我便领教到这种糖衣炮弹的威力了。古川那张洁净而坦诚的笑容，也带着越来越浓重的邪恶。

古川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却不由分说，比如，“凯琪，可以麻烦你下去买点菜吗”“凯琪，辛苦你了，再下去拿一件酒吧”“凯琪，你做的饭菜很好吃，如果你明天有时间，我可不可以还能吃到”……

她的语言总是非常非常客套，我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用词像她那么斟酌的人。更令我不解的是，她好像总是戴着一张假的脸皮，无论什么情绪，我都察觉不到。

微笑，微笑，微笑。她在收拾房间，做饭，削果皮，拖地板，擦桌子。一杯一杯敬酒又一杯一杯被我敬。她却始终面不改色，好像语言不能撤掉她的面具，酒劲也无法让她真实的血色浮现出来一般。

从头到尾，唐可只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是对古川说的，我们三人都听见了，我又一次犹如遭到当头一棒，可古川仍像个假人般毫无反应。好像说的并不是她，而是提心吊胆一个晚上的我。

“姓古的，你就是一畜生，我和宋凯琪不会跟你走的。”

天黑透了，楼底的夜市摊也开始喧闹。沸沸扬扬的人声，被玻璃窗隔着艰难地挤进来。

古川又拜托我把窗户打开。

我正有此意。一经释放，夜晚的凉风伴着烧烤的香味飘入，而我却不知道，我已经站在真相的框架上，只差一点，便能进入唐可的世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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