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见面她直接等在我上班的地方。我以为偶尔路过,正紧张得心快停跳,她却拦住我。
“过来一下。”
本该和同事一块儿到指定地点继续班后活动,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没有经过她们审核我便认识的人,引来优越者的不满。她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很不友好地打量那个不像好人的人。不多说什么,我便跟着她走了。
如果远观是羞涩害怕,单独相处就是恐惧不安。
她的衬衣好似上一次的那件,里头隐隐透出白背心轮廓。几乎没有胸部,瘦而结实。她已经比上一次见面色红润,只是那一道伤疤也随着皮肤撑大,凶神恶煞。
我的警戒性很弱,八成因为遇到了她,莫名地愿意解除防御。女人是感情动物,一旦让其产生爱慕,甚至允许他人拿刀把她们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吃掉。
她没有传说中的七拐八拐后进入漆黑小巷做出某些猥琐举动,但问话比行为更犀利。
她为我叫了一碟炒粉和两瓶啤酒,我坐在她左侧,可以近距离欣赏她受的伤害。
一条蜈蚣一样的缝针痕从下巴延伸至锁骨,我沉迷在幻想疤痕的形成中,它真实得让我有伸手摸一摸的欲望。
“想不想和我做【和谐】爱?”
我浑身遭雷劈一般震了一震。
她为我倒了一杯酒,示意喝干。我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把目光埋进黄色液体中。
不得不承认,在争取来的几秒钟内,我的体温迅速升高。很想吼出那一个“想”字,却被可恶的矜持拖住腿脚。
“怎么样?”她一点也不觉得吓到我继续追问。
我鬼使神差地点头,完全搞不清状况。
岂料她轻笑一声,道,“你当然想,不想会跟着我吗?你真恶心。”
我再一次体会从头凉到脚的惊憷。
但这莫大的屈辱让我突然爆发,吼了一句“你他妈的给我滚”后自己反而灰头土脸地逃跑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瘫在沙发上双腿发软,使不上一点儿力气。抽干生命活力的疲倦和羞愧顷刻吞噬了我,我竟呜呜地哭起来。好半天才理清思路,明白短短半个小时发生了多少事。
只喝了一杯酒,却因奇差无比的情绪而头晕脑胀反胃想吐。干呕几口,恶心渐渐消退。力不从心,想爬回床上却动也动不了。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失血过多,四肢冰凉。
不知道外面的人敲门多久,我才听到应门。
前一秒觉得自己厚颜无耻,后一秒便觉得对方的无耻是无人能及的。她就站在门外,而且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也许她认错了人,把我当成招惹过她的谁。我很想申辩,但她用力一推,我的脑袋撞到地板上。
大脑有一两秒失去意识。
待到重新睁眼,我已躺回沙发上。她就站在一旁瞪着我。我右手隐隐作痛,举起一看,指甲缝里全是血垢。
她坐下,沙发往里一陷。左边锁骨上的伤疤又进入我的视线。
我很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很怀疑对方是否神智不正常。她正过身来,右手也沾满了血。右手指甲的拥堵感让我把两者联系起来,是我向后摔倒时抓伤了对方。
总是一副冷静的表情却总做出很不冷静的举动的她故意把右手肘摆给我看,眼里仍是来历不明的愤怒。
我说你搞什么,滚远点。
狗急跳墙,本来胆子很小的我,在接连受到欺辱后也不耐烦起来。如果她只是想让追求者知难而退,那她早就做到了,何苦再跟着我跑上来。
如果她想再打两拳泄泄愤那她也做到了,何必再留着不走。
很难想象室友们回来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但现在我最希望的是她起身离开,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介意。
“你一个T,也想和T做【和谐】爱?”
她再问时,我对她的反感已无以复加,并不回答。她却又似刚才那般瞧不起我的模样上下打量。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当时的表情。
那双有着淡褐色光晕的眼珠藏着厚厚的不解与鄙夷。她狠狠地用目光抽打着我,使我浑身疼痛。这种疼痛是敲击骨头的一阵一阵的战栗与酸涩。
她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也许是觉得今晚再怎么羞辱也得不到快感,便嗤笑了一声,起身离开。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以后会有什么麻烦,没有意识到同事们怎么想,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如何挽回或者如何面对——假若我还有可能碰见她。我的头脑嗡地炸开——她总能让我有这种感觉——连空白都没有,全部是惨不忍睹的废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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