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强自取柱
我认识她不久,她就进去了。不算一见钟情,不过是我单方面记住了这个人。
当时她抡起酒瓶子,砸向另外一个人。
场面很乱,估计是喝多了说不到两句动起手来。
我和同事正好从店里出来,酒足饭饱,看到闹事好奇又害怕。匆匆离开时我多看了两眼,记住的就那一板寸,短短的头发看得见头皮。
我就住在夜市附近的楼,那是我租住的私房。
晚上七点到两点我在咖啡厅打工,很平凡的职业,城市里一抓一大把像我这样的外地年轻人。
那年我不读书了,读也读不进。家就在城市周边的县城。年轻人爱往城市跑,我也跟着来了。在城里勉勉强强做点零碎,交了房租便捉襟见肘。
下班后和同事在夜市吃一碗炒粉是每天必做的事。喝酒坏事,经常见人吵架,但这么大场面的斗殴还头一回碰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个男女莫辨的家伙,直到对方与我对视,我也忘了收回目光。
同事发现那个人看过来,赶紧叫我别看了,我才依依不舍地跟着离开。
换了一条街,往回去的路上走。几根烟后,同事们断断续续提到刚才的打架事件。好像是说我看到的那个人特别可怕,做了很多坏事,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之类之类。
我不太听得懂,也不怎么敢问。大家伙儿也没有告诉我来龙去脉的兴趣,我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我长大的小地方,两三个小时便能从街头走到街尾。初来乍到,大城市的光怪陆离令我心生畏惧,所以我挺怕生,不敢讲话,不敢乱碰东西乱提问,总担心自己做错什么被讨厌。
但追求新鲜刺激是年轻人的劣根,这件事激发起的好奇心,远不会随事件的结束而停止。我以为第二天还能碰到她,或者近期的某一天能再见到。既然被同事们议论,应该是常常出没在这一带的熟脸吧。我不是要上前搭讪或者进一步结识,我没这胆量。但那个人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那般热血,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
当然,“见到”——也只是一种浅薄而卑微的渴望。
但是我的愿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实现。
于是我也在忙碌而底层的生活中淡忘了腥风血雨的一幕。
TBC
002-倔强倨傲
我是喜欢女生的,天生就喜欢。也知道自己扮演的是男性的角色,但不了解什么是T什么是P,更不敢把同性恋的身份告诉任何一个人。我有关系很密切的闺蜜,但是仅限于拉拉手以及缩在一个被窝里。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男女之事不甚了解。
再见她已是一年以后,那年我十九岁。
我凭着直觉在光天化日下远远地跟着她,她对我来说,有极强的磁性。我没有恶意,仅出于在陌生城市里偶然觉察的亲切感。
依旧是露出头皮的短发,只是脖子上多了一道伤疤,印象中一年以前是没有的。不过急急忙忙的一眼,谁也记不真切。
我坐在她隔壁吃炒粉,没有立即认出这个人,看她一个人喝啤酒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
那天晚上我的同事也出去喝酒了,但是我不懂喝,就坐在旁边乖乖吃东西。
快过年了,天气很冷。她却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嘴唇干裂,皮肤粗糙。我是没资格这么说,因为我也不懂那些女人的工序。就算懂,也没有闲钱去做。她一点女人的模样都没有,我却在第二次见面时确定了她女人的身份。理由依旧是直觉。
时间过去一年,我也有了些胆量。她起身我也随后起身,跟同事交代一声说先回去,不过单纯地想看看她住哪里。
我心里有掂量,如果她走得太远,我便不再跟了。因为我对这座城市依旧不熟悉,平日是没有心情到处闲逛的。
我跟她拐了几个弯,渐入私房群深处。在另一边的烧烤街里,她打开铁门,回头很厌恶地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发现我在跟踪了。
我和三个同事合租两房一厅。客厅公共,每间房睡两人。
回家后,脑子很乱,也觉得很糗。
前面说过,我很担心被人讨厌,而现在明显是被她讨厌了。
虽然是素不相识的人,但我自卑而敏感,不停回忆那一幕,期盼着同事快些回来,好让我没那么集中精神。但到我迷迷糊糊入睡,也没等到他们回来。
第二天不用上班,八成是和男友们一块出去了。约会性质的出门,夜不归宿是情理之中。我便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一晚。睡着时估计也天亮了,磨蹭到下午才饥肠辘辘地出去找东西吃。
这回我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她了。我怕尴尬,怕被人误会,更怕在讨厌自己的人注视中行走或做任何事情。我容易紧张,而且紧张起来了不得。老板指责我一两句,我会手脚发冷打颤。
——也许还是源于自卑。我想起她脖子上的那条疤,又好看又可怕。
虽然我有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