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却疑春色在邻家(二)(1 / 4)

望门寡妇 吉林老山参 7210 字 2014-08-05

阳历2月4号打春。黄河两岸的人们说:“五九,六九,河边看柳。”中原大地已听到春天的脚步声。然而,北纬40度的松花江岸,寒冷的冬天还没结束,人们翘首期盼的春天远没信息。尽管人们自欺欺人地把过大年改称春节,仍不见春天的踪影。大自然可不听便你欺骗造假。仍然是地冻三尺,白雪皑皑。别着急,用不着你瞎操心。上天会有安排的。一年一度的西南季风,不早不晚,及时赶到东北大平原。拉开春天的序幕,春风送暖。雪化了,冰消了,雁过了,河开了。只是干燥无味的春季拖得时间太长,人们有些厌烦。西南季风也越来脾气越不好。今天暴跳如雷耍起威风。

西南风六亲不认地横扫大地,掀起尘土风扬;西南风肆无忌惮地掀起场院内陈年的谷草垛,谷草扬而翻天地满地都是,散乱的谷草随风而去;西南风毫不客气地摇撼井沿上的参天大榆树,傲视苍穷的老榆树不得点头哈腰的恭维;西南风蛮不讲理地摔打树枝柳条,逼着它们吐出孕育一冬的绿叶嫩枝,不然没法证明春天的到来;西南风逼良为娼地揉搓含苞待放的花蕾,为寻花问柳的蜜蜂蝴蝶打开方便之门。

小翠他们手拉着手,步履维艰,进两步退一步。黄尘扑面,风沙打脸。低着头,弓着腰,“顶风作案”。顺风走也不省力,强力的西南风推拥着你跑步前进,难以驻足。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谷草垛旁背风的地方坐下。小翠掏出满是灰尘的手帕擦擦满是灰尘的脸。擦完把手帕递给小八路。小八路没接。他用手扯着衣服袖,在脸上擦几下。小翠的潘多拉匣子好像自动开启。但没有跑出来魔鬼,也没钻出来毒蛇。像爬出一窝蚂蚁,盘踞在她的心头。又像是蜜蜂,奇痒难受,好像还有点甜丝的,说不出来啥滋味。她苦苦思索,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一阵子她木然地盯着小八路,脑海里一片混乱。小八路是那种不善于被女人掂量来掂量去,评头品足,找小毛病的人。他吃惊发毛的问:“你老用眼睛盯着我干啥?”

“就是咱们两个人,我不看你看谁?”小翠回过神来,辩解说:“你没看我,就知道我看你了?”小八路的脸刷地红了。不敢见女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好在还没有抓耳挠肋,出丑态。小八路转过身去,为避开小翠的视线,四仰八叉地躺在谷草上。闭上眼睛琢磨:她在想啥?也是有点累了,暴风中的雄鹰也懒蛋了。小翠仍然坐在小八路的身边。她拉小八路一只手,用母指揉搓小八路母指,再仔细的看。依次是二拇指。小八路猜不透小翠要干啥?末稍神经的触角,正向体内传导,扩散放大,情yu萌动。他暗暗告诫自己:丫头片子掐掐捏捏的,可别往心里去。人家好心好意把你背回家,救你一命。反而,贼心贼意地打人家的鬼主意,咱可不能那样干!

小翠依次看完小八路右手,又看左手。两只手10个指头通通看了一遍。她突然大声说:“你真有福!”小八路急忙坐起来问:“我那来的福?”小翠说:“你十个手指都是“斗”还能没福?”原来小翠在察看小八路的指纹。指纹是盘香型的叫“斗”。据说是“斗”越多的人越有福气。“斗”少将来会受穷的,没有斗将来就是个穷光蛋。小八路出于礼貌和好奇,拉着小翠的手说:“我看看你有几个斗。”小翠心里明白,她不想叫小八路看。但不好意思把手抽回来。小八路看完小翠的指纹后,毫不隐讳地说“疑呀,你怎么一个“斗”也没有?”“是呀!你看我的命运有多糟糕!”小翠心头一怔,收起脸上的笑容,及至心理晴转阴。

有时候往往是这样:人们忽略自身固有的缺欠或不足,被他人说出来,就觉得是个问题。风华正茂的年青人尤其在乎。特别是正在热恋中的情侣。哪怕是被对方发现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缺欠,那可是天大的问题,生怕由此引发蝴蝶效应,告吹。可不能诬说人家小翠和小八路正在热恋。可是,感情升温可是不争的事实。小翠把没有“斗”这个不是缺欠的缺欠,放大无数倍,与当前的处境联系起来,产生莫大的悲哀。她生来时运不济,人人都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岁岁年年,她活着就好像为了证实这一点。她两眼模糊,泪水藏在眼皮底下直打转儿。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泪水汇集眼角,形成两颗晶莹的泪珠。架不住地心的吸引力,夹杂脸上的微尘流淌在嘴角。小翠用舌尖舔舔,同她的人生一样平淡无味。流在脸上的两道泪痕。在小八路看来,就像地形图上的两条河流那样好看。泪美人林黛玉的人生价值,也许就是两行眼泪。林黛玉只会哭,除此之外,还没听说她还有什么能耐。哭,有时候是女人应时的摆设。往往女人的眼泪,更能打动男人的心。哭比笑好。小翠可不是用眼泪打动男人的女人。自从进贝家大院后,从未在人前掉过泪。今天她是在知心、知己面前哭,是肝胆相照地哭。她值得对他哭。

小八路坐在谷草上,同情地看着眼泪汪汪的杜小翠。他把她揽在怀里,不是情侣那样拥抱,像妈妈哄孩子不哭那样抱着小翠,像回到孩童时代的杜小翠,似乎感到亲人的温馨。此前,唯一这样抱过她的男人,就是爹爹。长大成人后,再没沾爹爹怀。她依然坐在谷草上,伸长腿,后背靠着小八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