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电话声一响,杨晗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全然不像一个病人该有虚弱。
“佳音!快听电话,看看是不是那老头又想起什么了。”
电话一接通,胡老头的声音迫不及待蹦了出来,“马上收拾行李来公司,L导的新戏正在赶时间拍摄,剧组女主临时弃演,剧本要做大范围调整,你和雪姨下午就去B城跟组。”
日历上鲜红的数字写着1月7号,“现在?可是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
“你现在是在挑活儿么?”胡老头的音调一转,每次他要开口骂人时都有这习惯。
“阮佳音,你这还没拿过几个大奖,出过几个代表作……”
“停,我下午一点就到公司报道。”挂上电话,杨晗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你去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你真的可以?”
也是幸好杨晗的底子好,不然哪有病人能像她这样活泼的。可是,说到底,她还是虚弱的。
将毛晓娟塞给我的一卷钱放在茶几上,随便收拾了几件厚衣服和日用必需品。
杨晗坐在一边看,嘴巴也没闲着,提醒我带这个带那个,差点把家都给搬空,什么都没留给她。
“我给橙子打了电话,你有事就尽管联系她,反正你们俩也投缘,我也放心。”
“行了,放心吧。”她拍着我的肩安慰,“我可是沈杨晗,什么都打不倒的沈杨晗!”
毛晓娟离开时说秦铮来找过她,如果他继续追问杨晗的下落,未必不会找到我这里来。
“杨晗,如果他来找你,你见是不见?”
她没有看我,目光落在有些褪色的地板,“不见。”
这是真正的沈杨晗会做的事,可是在她连这么傻的事情都做过之后,我不确定她还会不会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
穿上厚大衣拖着箱子走出大门,杨晗拉住我,“佳音,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他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好机会,我不能拖累他。”
“如果你一定要替他找借口,那就随你吧。”
合上门,楼梯道里的风比外面冰天雪地的更寒冷。一个人所有的理智是可以因为另一个人而消失的。
和S城满是湿气的天不同,B城的地上满是积雪,白色的,踩下去依旧是白白的一个脚印。
雪姨和我一样是南方人,入住酒店的第一晚就开始流鼻血,两个人轮流吸溜鼻子。
“咚咚咚”雪姨离得近准备开门,走到半道上鼻血又流了出来,挥了挥手捂着鼻子跑进浴室,“佳音,还是你去吧。”
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外,手里抱着两只圆滚滚的小猪暖手袋。他把暖手袋递给我奶声奶气道,“是阮阿姨么?”
“嗯”接过暖手袋,揉了揉孩子的头发,浓密而柔软,难怪小时候那么多人都喜欢揉头发。“是谁让你送来的?”
“我爸爸。”他低头让到一边,不让我继续蹂躏头发,自己顺了顺额前的几根碎发道,“我爸爸是大导演,我走了。”
孩子跑得很快,似乎对我蹂躏他的头发有了阴影。
雪姨的又鼻孔塞着白色的纸巾仰面走出浴室,往床上一倒。她侧头看见我手里的暖水袋两眼直发光,瞬间又去活了过来,自告奋勇灌热水。
那边手机响起也就不和她争了,电话那头安宁的声音有些哆嗦,还不时吸着鼻子,什么时候桐城也这么冷了。
“你今年真的不回来过年了么?”
“嗯,在剧组回不来了。”
“那生日呢?明天打算怎么过?”
“算了,明天一个人在宾馆也没什么好过的。”
“你住的哪个酒店,兴许我在北京的朋友可以照顾你。”
“RS,不用了,剧组对我们还挺好的。”
也许是剧组真的很照顾我们,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出去拍摄了,也没个人来叫我们去,这就等同是给我们放了一天的假。
雪姨还是很敬业的,她把剧本拿出来主动与我探讨,对每个人物的性格都做了详细的分析。
讨论到关键的地方有了分歧,雪姨就像换了个人,异常激动,幸好门铃响得及时,为了缓解气氛,想也没想就拉开了门。
暮川站在门外,表情略惊讶,他按的门铃,我开的门,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的手上提着个金属饭盒,“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工作。”
呵呵,这个理由三岁孩子也不会相信的吧。
雪姨从身后探出脑袋,“额,老板?”
雪姨对我使了个眼色,眼神飘过暮川向我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这家伙来是要做什么,“既然来了,暮先生请进吧。”
暮川进房间,像个皮肤过敏的人,四处嗅嗅,摸一摸,满脸的不在意,躁动不安的肢体却出卖了他。
他放下食盒,扭开,香气扑鼻,“在B城转机,想起你们也在,路上顺道经过饺子店,就带了些,你们吃吧。”
雪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