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高一的时候？”董狐狸的故事让我震惊，可更让我震惊的是他说他找过我。

“阮佳音，这么装有意思么，别告诉我安宁说的话不是你们的意思。”他的眼神充满嘲讽，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

“我一直看着你们，看着你们在‘老地方’里喝酒庆祝，终究你们才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自私，一样的虚伪。”

原来那天晚上马路边的黑影真的是他，我应该早点发现，如果我知道……

可是，我终究还是错过了，错过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的机会。

我不记得那个夜晚我是怎么回的学校，也不记得董狐狸对我进行了多少讽刺，尽管他不是冲我一个人而来，可那些话把曾经美好的记忆都一点一点抹去。曾经那么要好的我们，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你回来了。”

安宁从树后走出，他脱下外套套在我的身上，替我系上扣子。那么温柔的眉眼，那么温柔的动作，一个对所有人都温和包容的人，为什么会做出那么绝情的事。

这么多年，是我们都看错了，还是我们根本就没看清过安宁。

“安宁，那个晚上的电话真的是骗子打来的么？”

他的手在我的脖子间一滞，眼神闪烁了一下，“哪个晚上，不记得了。”

不动声色撒谎的安宁，呵，原来我没见过的样子有那么多。

“高一期末在你那里补习，你拿着我的手机出去接的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安宁正在扣扣子的手停滞在半空，慢慢放下，垂在身侧。

他看着我，眼神依然平静，“他又找你了？”

“告诉我，是，还是不是？”最后一次机会，就这么最后一次，安宁，别让我失望，别剩下我一个人。

“是！”他抬头，月光一样淡淡的。

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撕裂，那个我最讨厌听到的答案，还是出现了。

他直视着我，没有丝毫的悔意和内疚。我讨厌这样的安宁，讨厌他把所有我珍视的东西都夺走，最讨厌的是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双手不受控制地捶打他的胸膛，每打一下都觉得自己的心又撕裂一分，眼泪决堤一样朦胧了双眼，“你知不知道，他的父母去世了，你知不知道他只有我们，你为什么要赶他走，为什么要把那么绝望的他赶走！我们是朋友啊！是发过誓永远不放弃不抛弃的朋友！”

“我没有发过誓，也从来都不需要朋友。”安宁抓住我的手禁锢在胸前，“这么多年来我想要的只有你！你想要考医学院当医生，我就帮你补习，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可是他需要的不只是钱，而是一个24小时的看护，一个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他身上的人。你正在分科的紧要关头，我不能让任何事情影响到你。”

“就算陪着他需要时间，也不一定就会影响我。”

“我都不能冒险！”安宁握着我的手渐渐收紧，目光坚定。

多么可笑，一切的悲剧居然只是因为我的一个愿望，又或许我这才真正认清楚安宁其实只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在他的眼里没有对错，没有友情，只有他想做的，他的理想，还有他不能接受的任何意外。

他平静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慌张，把我拥进怀里，手臂牢牢箍紧，好像一松手我就会飘走。

“佳音，你懂我的对不对。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都被期待成为他们想要成为的人，所以我们拼尽努力，不能有任何的行差踏错，他们不允许，我们也不能。所以，你会原谅我的吧。”

“佳音，你说句话好不好，我只希望你一切都好，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鼻尖下还有阵阵的柠檬草香，这是他衣服上常年携带的味道，像那个夏天橙子不小心洒落在他身上的雪碧，是记忆的味道。

“什么都可以吗？”

他轻轻“嗯”了一声。

“你走吧，安宁。”

他放开我，眼皮颤动着，嘴唇微微张开，“佳音……”

“安宁，我和你从来都不一样。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可是我的世界里有很多人，有橙子，有董狐狸，原本，还有你。”我把外套脱下来挽在手臂上递给他，“现在，请你离开我的世界，这是我现在唯一想要的。”

他低下头，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们俩的影子平行在树下，没有相交，也再不会有相交。

“好。”

他缓缓抬起头，强撑出一个笑容，然后默默走入夜色中，我还是变成了一个人，亲眼目送着他的离开，独自悼念我们的友情，我们的青春。原来得到以后再失去是最疼的，我们以为的“永远”那么短，那么的不堪一击。

后来一次中学聚会才知道安宁出了国，其实高一的时候他就已经考了托福，安叔叔一直催促他走没想到他却留了下来，还好大学才刚开始，他还来得及重新开始。

有同学偷偷问我安宁为什么大学上得好好的，突然选择出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