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是一天最慌乱的开始，三个人围着两个洗手池争分夺秒刷牙洗脸，完事后的洗手池简直像一场恶战之后的战场，毛巾、牙刷凌乱散落，一坨坨的泡沫肆意滴落，惨不忍睹。

“啊！”楼下忽然想起一阵尖叫声，从阳台的窗子看下去，一群女生挤成一团尖叫着，那嗓门堪比音乐学院练声，音高八度。被围在中间的高个子男生虽然快被挤成人干，却不恼，依旧带着面具一样的微笑。

杨涵问了个我也想知道的问题，“这人谁啊，闹得这群女生跟群狼似地前赴后继。”

陆杉从我们中间挤出一个脑袋，眼神急切地搜索着那个男生，“他呀！新生代偶像萧骁，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就拿了新锐男演员奖，风头可盛了。”

见我和杨涵一脸茫然，她嫌弃地白了我们一眼，“你们平时都不看电视剧的吗？”

我和杨涵对视一眼摇摇头，又回去继续洗漱，转身看杨涵身后居然空落落的，“晓娟呢？”

“我在这儿。”毛晓娟的脸上没有血色，整个人像是刚生完一场大病，满头大汗，走起路来还有些不太稳当，我赶紧上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这是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她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不是病，是每个月那个，可能是昨晚受了凉，一会儿就好。”

杨涵把毛巾晾好，倒了杯热水递给晓娟，“那我们先下去，你等好点了再来，要实在坚持不住，我们就帮你请假。”

晓娟点点头喝了口热水，陆杉在门外催促我们，“走不走啊，要点到了。”

“催催催，就知道催。”杨涵没好气地一边嘀咕一边拉着我走出寝室。

学校有好几个操场，最大的那个离宿舍最远，三米多宽的橙色跑道将没至脚踝的青草包裹其中，旁边是方形的水泥空地，像是还没修建好的羽毛球或网球场。水泥地上绿泱泱站着整齐划一的队伍，教官手背在身后立在一旁，嘴巴张张合合，像是在训话。

杨涵看着队伍对我使了个眼色，食指和中指摆出走路的手势。我点点头跟着她绕到人群最后，陆杉不明所以地紧随。趁教官转身的时刻，杨涵拽着我插进队伍里，陆杉落后一步撞到了身边的同学，那个同学白了她一眼，举手喊道，“教官，有人迟到！”

陆杉咬着嘴唇愤愤不平地剜了她一眼，陆杉刚来时曾和她在水房为了谁先谁后争个面红耳赤，现在，报复来了。

杨涵和我无奈地直起身子，幽幽然看了眼陆杉，她咬牙切齿地回敬了那个女生。

“你们三个！”教官退回来，目光凌厉地瞪着我们，“到前面来！”

陆杉狠跺了一脚，我们三个不情愿地走到队伍最前面，杨涵刚要开口就被教官抢了先，“迟到就是迟到，别给我找借口。那上战场的兵，能跟敌人说我不舒服，仗改日再打吗？”

教官的眼神扫过，看得我不自觉地低下头，杨涵不太服气地把头别到一边。

“该罚的还是要罚，别说教官不近人情。你们三个，一会儿训练结束后给我围着操场跑5圈，跑不够不准休息！听见没？”他的声音嘹亮浑厚，引得隔壁其他班也看了过来。

“听见了！”

陆杉把手树在耳边挡着脸，她这个人死要面子，偏偏这才刚开学就让人看了笑话。她小声敷衍地应了声“是。”

教官走到她面前，死死盯着，“怎么，没吃饱饭呐，是不是嫌5圈少了，想多跑5圈？”

杨涵把陆杉的手拽下来，陆杉埋着头闭着眼睛大声喊，“听见了！”

教官满意地移步到队伍正前方，板着脸训话，因为声音太大，连胸口都在颤动。

杨涵打趣道，“这可真是用生命在训话，我真想打开他的胸腔，剖开他的肺叶，看看这肺活量高的人，内脏都长什么样。”

浑身的毛孔骤然张开，我们齐齐看着杨涵，这丫头真是对人体走火入魔了。

“敢情我们在你眼里都是行走的器官，以后请离我远一点。”我装模作样推开杨涵，她对着我挑动眉毛，嘴角又露出邪恶的微笑。

“报道！对不起，我迟到了。”

毛晓娟站在队伍后面，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惨白着一张脸，汗水不停地往下落。她这副虚弱的样子，还只是从宿舍跑到操场，一会儿训练起来非倒下不可。

教官皱眉，脸色从刚才的调侃已经过渡到不悦，他深呼出一口气，嘴角紧绷，“既然总有人挑战我的容忍限度，那我也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纪律。”

他指着毛晓娟，语气刚硬是铁，“你！现在就给我绕着操场跑10圈！”

毛晓娟为难地咬着苍白的下唇，“教官，我……”

“多说一句，再加一圈！”

毛晓娟无助地想要说话，她抬头看了眼教官，又把话咽了回去。大概是因为疼痛，她每走一步眉头就皱得更深。委屈地一步一步走向我们，大家屏息以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间或窃窃私语，却无人劝阻。这和曾经的王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