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尾巴连接着七月的酷暑,庆幸的是夜晚总归还是凉爽的。百货公司的运营渐上轨道,对于门口一片摆摊的人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是生意也随着水涨船高,坏的是总有城管巡逻驱散他们。林叔的烧烤摊时而开,时而收。庆幸的是我去的时候,远远看见了黄色的灯光。
烧烤摊的生意变得更好了,除了三五成群的大学生,还有许多年轻的上班族。成排的桌子一直从棚子里摆到了外面,几乎每桌必满。
我张望了两眼,转向林叔,“我是不是又来早了?”
他抬头匆忙看了我一眼,给手下的鱼翻了个身,“你呀,是最后一个。橙子和小宁都到了,在棚子后面呐。”
我走出两步向棚子的另一侧张望,看见两道熟悉的影子。“好的。”
“哎,等等。”林叔从蓝色的汽水框里拿出三瓶可口可乐递给我,“你把这个带过去吧。”
我懵懂看着他,“是橙子点的?”我记得橙子从来不喜欢在烧烤上来前上饮料的呀。
林叔把汽水塞进我手里,“这个呀,是送你们的。年纪轻轻的,少喝点酒。”
我接过汽水,尴尬地向林叔道了谢。估摸着上次橙子醉得稀里糊涂差点抱着林叔哭的样子,可能给他留下了阴影。
橙子冲我挥挥手,我快步走过去坐在圆桌的另一边。把汽水往橙子的方向一撂,“林叔送的。”
橙子扬了扬眉毛,扭头冲林叔大声叫道,“谢谢林叔!”
林叔背着我们举起一只手,算是回应。
安宁替我们拧开汽水瓶盖,插上吸管,橙子对安宁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懂事儿!”
“对了,你们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没?”橙子吸了口可乐,目光掠过安宁,停留在我的脸上。“上戏我是没希望了,不过我第二志愿填的是J大,佳音,你不是也报了J大的医学院么?怎么样,怎么样?”
“嗯,应该,差不多吧。”和中考时一样,这次高考的成绩不算差,也算不得多好,仍然是和分数线持平,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滑档。
因为宁远刚走的时候也有给我寄快递的习惯,所以我不敢确定白天收到的那份快递是不是录取通知书。
“前天就已经开始第一批次的录取了呀,你没查么?”橙子两只眼睛瞪着我,安宁也皱起眉来。
我摇头,拿起可乐猛吸了一口,腮帮子鼓得满满的。
我当然知道可以查了,可是,每次一到输准考证号的时候,我的手就不听使唤了。一想到三年的努力和努力的成果只隔着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就能决定未来,手指就怎么都按不下“确认”。
橙子拉近我抱在怀里,“你可是吉祥物啊,每次都只给好消息,这次肯定也不会有问题的。”说完隔着空气对我撅了撅嘴,“木马。”
我回了个吻,用力点头。眼神不经意飘过马路,看见马路对面好像有个黑影,那个黑影面面对着我们。我刚想叫橙子看,橙子已经双手托腮,用期待的目光盯着安宁,“安宁,你呢?”
“CJ大学。”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却没意料中的喜悦,反而一直皱着眉头,心不在焉。
橙子毕竟是艺考生,考上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而安宁被录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现在就差我了。安宁和橙子都不说话,只是各自喝着可乐。
“来咯!”林叔端着两大盘烤串走来,橙子愣愣地看着桌上的菜道,“林叔,你是不是上错了?我记得我们没点这么多呀。”
林叔擦着额头的汗微笑,眼睛被一圈圈的皱纹包裹。“没错的,多出来的全是送你们的。”
橙子哗然,“哇,今天什么大日子呀。”
“确实是有件大事,今天是我和你林婶最后一天出摊啦。明天我们就回老家。”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以后都不摆了?”
“以后都不摆啦,在这里熬了几年就是想等儿子毕业,现在他毕业了,我们年纪也大了,要回乡享福了。”林婶收拾完邻桌的垃圾,顺道也走了过来。
“挺好的。”我微笑着点头,但总觉得心口闷闷的。自从搬出院子以后,我们唯一能无所顾忌聊天和撒欢的地方只有这个烧烤摊,可是明天以后它就不存在了,再也没有我们的老地方。
也许再过两个月,甚至再久一点,我们三个人也会这样分离,渐渐的不再联系,想到这里更觉得伤感,默默低下了头。
橙子拍了拍桌子,“怎么了,干嘛弄得好像明天就要分开似的,我们才刚从高考之中解脱出来,应该开心庆祝啊!我们还要一起上大学,一起毕业,一起找工作……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呢。”
她站起来举着可乐瓶,对着空气大喊,“让那些该死的函数、抛物线都见鬼去吧,老娘再也不用学你们啦!”
橙子的喊声在夜里清晰而痛快,我最喜欢橙子的地方在于她永远没有烦恼,可以无所顾忌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和她在一块,总会让我也仿佛觉得自己是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