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隐隐约约有绿色的光点,越靠近,那对绿色的光点也跟着靠近。我忽然有点慌了,万一这不是董狐狸,是坏人怎么办?
悄悄地移动脚步往后退,那个人影却很快走到了我面前,一双绿色的光点直视着我。
“啊!”
“我不是有意吓唬你,对不起,但我不是坏人。”他的声音带着外国口音,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诚恳的目光如同海面的波纹,一点一点地冲击我的大脑。
我回过神来,镇定地站在原地,把手护在腰前,“你是谁?大半夜不回家在这干什么?”
“Sorry,I don't know what you say.你认识董谦吗?”
董狐狸?他一个外国人找董狐狸干什么?
“认识,不过他五年前就搬走了。”
“我听说他回来过,你知道怎么联络他吗?”
董狐狸回来过?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回来不联络我们?这些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里挤满了各种疑问。
“谢谢。”
我还想问一些关于董狐狸的事情,他却先一步终结了谈话匆匆离去。
我没同任何人提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夜晚,但是我开始对找到董狐狸重新燃起希望,至少他还在这座城市,我们总会有相遇的机会。
高考倒计时的数字终于只剩下一个“0”,经过几个月的惴惴不安,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除了紧张和害怕,居然还有一丝期待。
早起后坐上餐桌,发现盘子里居然放着一根油条两颗鸡蛋,仿佛回到了小学时候第一次考试。
“妈,我都多大了,你还信这个?”
“昨晚我经过寺庙的时候,你是没看见,多少家长在那儿烧香拜佛的,又是求签,又是捐香油。和那个比起来,我这个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就是图个好兆头而已。”
在我妈的威逼之下好不容易吃光两个鸡蛋,她站起来转了一圈对我笑道,“你看我这身怎么样?”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色旗袍,冲我眨眼一笑,“这叫旗开得胜!”得意完她又开始召唤我爸,连着喊了好几声“老阮!”“你好了没?”
“来了来了。”我爸从卧室里匆匆走出来,手还握在未系好的领带上,那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丑的领带,你们谁见过领带上绣着鹿的?
我妈看不惯我爸笨手笨脚的样子,焦急地迎上去帮忙,一边系一边头也不回地问我,“佳音啊,这个也是有意头的,你猜猜看!”
“一路(鹿)领先。”我喝了口水,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我爸,他今天一定会被人嘲笑死。
我一直以为我妈是个处变不惊的人,因为即使我高一成绩烂成那样她和我爸都没着急过,心想他们对我还是信心十足的。现在看来,是把心思都积攒到今天用了。
很多人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以前总觉得是老师和家长怕我们不尽力学习而故意夸张言辞,可走在这支声势浩荡的队伍里,随着他们一起踏入考场的时刻,才恍觉名副其实。
我们的对手不再是各自学校里前一百名的人,而是多如牛毛,甚至连姓名也无法知晓的陌生人。
我把削好的2b铅笔、胶带、身份证、准考证一一摆上桌角,低头看了看表盘,感觉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咯!”我捂住嘴快速地低下头,装作与我无关的样子。都怪老妈早上逼着我吃鸡蛋,到现在还觉得蛋黄噎在胸口的位置,可是又不敢喝水,怕万一中途上厕所耽误时间。
“哎哎哎。”斜后座的男生用手指戳了戳前面女生的后背,一面瞄着老师一面小声道“同学同学,你英语和语文好么?我数学老好了,咱俩互相帮助呗。”
女生侧过头冷漠地看着地面,任凭男孩子怎么说都不动心。
秃头的中年男老师放下茶杯走上讲台敲着黑板,“我劝大家老老实实考试,在这里被抓到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是要取消成绩通报批评的。”说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瞥了眼刚才说话的男生。
铃声骤然响起,老师们开始拆试卷,答题卡和试卷依次发放,又一声铃响,桌子上响起了莎莎的书写声。
监考的三个老师来回转悠,答题刚到一半,就听到外面救护车的声音。听说高考时候会专门安排医务人员在外场候着,因为每年总有几个学生,晕倒在考场。临出门前,我妈还一直不停跟我说话,生怕我有压力。
刚才拒绝作弊的那个女生一直奋笔疾书,他身后的男孩子还在左顾右盼,秃头的老师往他身边一站,他只好默默缩回头,硬着头皮蒙答案。
第一天考的都是我拿手的,所以还算轻松,到了第二天考理综的时候就不那么顺畅了,尤其是最后几大题,都是混合题型,我不敢肯定我用的公式是对的。因为时间有限,我也没有时间去验算,所以出考场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
回去的车上,爸妈一句话没说,他们没有焦急地询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