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的班主任是个颇有经验的老顽固,他推开木门走进来,把屋外的冷风也一并带了进来。“大冬天全都坐着,血液还怎么循环呐,都给我出去活动活动!”
我没想到人生里还会遇到因为学习氛围太浓而把学生逼出教室的老师,魏延和我无奈起身,跟着人群混出教室,像大多数人一样滞留在走廊上并不走远,一会儿转转胳膊,一会儿甩甩腿的,也就是装装样子。
魏延穿着宽大的校服,白色的地方全是墨点。魏延的笔总是很快就换,她习惯在快没水的时候甩两下,所以校服上常年带着墨点。
她边回头注视着班主任的一举一动,一边像个老年人一样扭动着腰,其实上半身并没有什么幅度,只像个不倒翁似的来回摇晃,看得我忍不住捂嘴偷笑。
她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忽然一脸漠然地回头看我,“你笑什么?”
我愣了片刻,脑子飞速运转,指着操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边刚才有两只鸟在打架,从树上掉了下去,你说好不好笑?”
“不好笑。”魏延还是一脸漠然地摇头,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如果是橙子,一定会扑上来挠我,说我的身体也没那么灵活,然后嘲笑我们像两个老太太。可她是魏延,你永远别想在她脸上找到第二种表情。
我讪讪地收回笑脸趴在栏杆向下看,三道熟悉的背影从楼下走出来。即使是在一个学校,我们见面的机会也是寥寥可数。“何冉冉!”
三个人一起回头,我忍不住激动地挥挥手,王燕也微笑着冲我挥手,“佳音,快下来!”
班主任已经走远,同学们开始三三两两溜回教室。魏延整理好衣服打算回教室,“回去么?”
我敲了敲表盘,“还有20分钟,我一会儿回来。”她了然,木纳地走回去,我飞奔下楼冲进她们三个当中,何芳晴和王燕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
每个学校都有个小卖部,小小的,依附在建筑物的拐角,附中也不例外。这大概是除了音乐课外最受学生欢迎的地方,除了冬暖夏凉,还有好吃的零食和和蔼的店主奶奶。
“奶奶,四根烤肠,四杯酸奶。”何冉冉靠在玻璃柜台上,摸着我只剩下不到肩膀的头发,眼神颇为惋惜。“啧啧,好好的头发,你居然说剪就剪。”
每天晚上都要学习到很晚,这直接导致我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床,扎辫子还要花点时间,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迟到。所以在多睡5分钟和长发之间,我选择了前者。
“反正还是会再长的嘛。”我摸了摸厚厚的发梢,虽然嘴上说没什么,心里也不免可惜。
王燕的眼神不自觉飘向篮球场那边,球场上几个身影围着篮球来回奔跑,跳跃,其中总是运球投篮的那个就是校队的队长。王燕的眼神几近痴迷,除了他,她的眼里什么也没有。
“哎!”何芳晴忽然用手肘碰了碰我们,眼睛偷偷瞄着隔壁。
张悦顶着黑眼圈,两眼无神地走到柜台边,她的脚步有些虚浮,看起来就跟飘过来似的。她没有看见我们,指着货架上的咖啡盒说,“两条雀巢。”
咖啡本来就是提神用的,她这样子应该好好休息才对,怎么还喝咖啡?
张悦付了钱,像进来时一样飘了出去,始终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我们,看来她的情况不太妙,甚至已经很糟糕了。
我忍不住皱眉,“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何芳晴喝了口酸奶,叹着气摇头,“听说她这样有一阵子了,大概,大概是从她前桌失去保送清华名额开始的。”
怎么又是清华,“听起来好耳熟。”
“就是昨天跳楼的那个,那个人就是她前桌。”
王燕、何冉冉和我震惊地对视了一眼,何芳晴一口气吸完酸奶,把它丢进柜子边的垃圾篓里。“我估计她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也难怪,前天还坐在前面的人,昨天忽然就死了,还是死在自己眼前。”
我看着何芳晴轻描淡写的样子,有点佩服她的从容。话题说到这里,想起昨天的事情,所有人都沉寂了,连平时最闹腾的何冉冉也不说话。
“呀!坏了。”下节课是语文,我回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我得赶紧去老师办公室把作业搬回班级发掉。
何冉冉被我惊着,身子抽搐了一下,“怎么了?”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哈。”我把最后一截烤肠咬下来,扔了竹签,向她们挥挥手,来不及说再见就往小卖部外跑。
侥幸进了2班以后,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当班干部,所以班主任只好委派各科成绩最好的学生做课代表。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我成为了语文课代表,并且一直当到了高三。
语文教学组成了继教室以后,第二个我常来的地方,操场次之。
我刚走到办公室门前,隔壁数学教学组的门忽然打开,程建华从里面走出来并且把门口的路给让了出来。紧接着张悦的妈妈也跟着走出来,她的眼圈红红的,额头边际的碎发都跑了出来,有些凌乱,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