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没有预料到我会考进理科重点班一样,我也没有预料到高二的生活会比高一紧张十倍。
和2班比起来,7班简直犹如天堂。
课间,我们在做题目,7班在休息;体育课,我们在上物理,7班在练排球;放学,我们在背课文,7班空无一人。
越到最后,差异越明显,原本说好的要找“三朵金花”去玩,结果却演变成小卖部匆匆几分钟的接头。
在高手如云的2班里,我的成绩再也没有进步,能维持不退步就已经很不容易。这还不是我一个人能办到的,有一大部分的功劳都要归于安宁的“小黑屋”。
我没能做到宁远说的多微笑,每个人都忙着学习没有空交朋友,也多亏了快节奏的生活,我也省却了这个烦恼。
学习让日子陀螺般地转动,日历上的数字被一张张揭去。高三平静地到来,黑板的右边留出一列30公分的空白,用红色粉笔写着大大的写着“距离高考还有200天。
“出事了!出事了!”一个同学跌跌撞撞冲进教室,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有人跳楼!”
魏延和我对视了一眼,跟着人群走到走廊上。隔着操场远远的能看到对面高三教学楼上站着一个人。因为楼层的落差比较大,根本看不清那个人是男是女。
教导主任踩着高跟鞋在原地踱步,伸出的双手在半空中无所适从。警卫小跑着把扩音器送上来,主任透过扩音器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这位同学,你千万别冲动。你有什么困难,你下来,我们帮你一起解决。”
“没用的,我就错了这么一次,为什么你们不给我机会。现在我的保送资格没了,我上不了清华了!”女生带着哭腔又往前走了一步。
“别!别!别!你先下来,我们慢慢说好不好?”主任移开扩音器对警卫大叫,“快叫消防队”。
“我什么前途都没了!上不了清华,他们不会原谅我的。”哭泣声隔着楼宇带着幽怨的回声。
“学校会帮你想办法的。”
“我每天都在学习,除了学习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一天只睡5个小时,就差一步,最后一步。就看了一题,就那么一题。我辛苦了这么久,再也不想这样了……”女生在脸上抹了一把纵身一跃,现场一片尖叫声。
我无法形容那个场景,短短的一瞬,她的身体从教学楼上坠下,“咚”一声摔落在操场上,好像同时落了一块石头砸到我的心上,压得我差点喘不过气。
我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整整一个上午,教室里死寂一片。直到放学,所有人都绕开操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听说教导主任当场就晕了过去,被几个老师一起抬进医务室。
救护车随后赶到,却也为时已晚。那位学姐的家长在校长室哭闹不止,好几个老师不停地劝说,控制家属的情绪,因而我们有了难得的自习课。
我看着窗外,根本无心做题,那些汉字瞬间都变成了陌生的图案。
魏延叹了口气宽慰我,“别看了,这种事很多学校都有。”她的眼神没离开过试卷,手下的笔也没有停歇。
魏延是我的新同桌,高一时就是2班的学生。她有172的高个头,有硬朗如男生的轮廓,五官却又带着江南的秀气,留着锅盖头短发。脸上常年没有表情,也极少有情绪,总是会有高一的女生搞错她的性别来告白,最后失望而归。
魏延几乎每天都在不停地做题做题做题,像一个毫不懈怠的机器。我们之间通常没什么交流,都是互不打扰地各做各的事。
“想什么呢?”安宁敲了敲我的脑袋,虽然力气不大,也足以让我回过神来。
“白天我们学校有学姐跳楼了。”想起白天那一幕,我还心有余悸。
他冷淡地应了声“哦。”
哦?这就完了?“这可是人命,你怎么那么冷血?”
他无辜地看了我一眼,低头继续和题目较劲,漫不经心道,“我又不认识这个人,应该有什么反应吗?倒是你,明天不是要模拟考么?”
想起考试头皮就发麻,我摇摇头不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默默做题,可是做着做着瞌睡就来了,困意一波接一波地席卷,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把我的清醒彻底卷走。
劳累总是睡眠的最佳催化剂,短暂的几分钟就像过了很久,隐约听见有声音在叫我,但是握在毛衣里太过舒服,舒服到我不想睁开眼睛,所以干脆闭着眼睛继续趴着。
似乎有人把我的碎发撩到了耳后,“佳音~”安宁的声音轻得如同小猫,他离我十分近,近到有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你一定要考上医学院。”
额头上有什么轻轻碰触了一下,短暂接触后又迅速弹开,轻的像一片落叶,一阵微风。
安宁他……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膨胀着,像催促我快点醒来。但理智告诉我这种时候不能睁开眼睛,绝对不能!
总觉得好像安宁还在我身边,有被窥探的不自在,却不敢动弹,连眉毛都不敢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