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结束,我和宁远还得回学校上课。跟橙子告别的时候,橙子拉着我在我耳朵边小声说,“下次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就什么,哈根达斯都行,唯一的要求——别带宁远。”橙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牙齿咬得咯咯响。
路上宁远一直说话,我都没搭理,他凑过来问,“怎么了?”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乱说话?”
宁远忽然抓起我的手,惊得我往后一缩,他白了我一眼叹口气,指着我的手道,“看你吓得,你实话告诉我,你真喜欢这条‘CAR’吗?”我看了看手腕上的黑色手环,把袖子拉低,直到完全盖住那条黑色的绳子。“我喜不喜欢关你什么事儿!你稍微看点脸色成吗?”
“行行行,是我乱说话了,我赔罪。”
“你怎么赔罪?”
他顿了顿,从兜里把维尼又拿了出来,“是我说话不带门把儿,这个…维尼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原谅我呗!”
这家伙总是这么欠,我没好气白了宁远一眼,“你才胖呢!”
“是是是,我胖,你苗条。”宁远可怜兮兮地捧着维尼熊走过来,半弯着腰和我一样高,“休战呗!”
“用力,用力呀!”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墙容易下墙难。但是对我来说上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是踩在宁远的肩膀上,我也顶多是挂在墙上。
宁远慢慢往上升,恨不得直接把我丢到墙的那边去,“能不能快点,这路上的人全看着咱俩,一会儿把保安招来就完了。”
“行了行了。”我挣扎了半天总算是骑上了墙头,宁远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昂起头从墙上露出半个脑袋,“看见旁边那棵树没有,你先挪过去。”
我回头看着距离大概一米的地方,油桐树的脖子歪向墙外,从树枝到树干刚好成一个弧形。为了给宁远腾出地方,我慢慢移过去抱住树枝,人也刚好被挡在了后面。
宁远一个助跑两三步就跳上了墙头,看着他那双大长腿,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腿长果然是个优势,逃课都比别人顺畅。
“那边干嘛呢!”我心里暗叫糟糕,宁远总是乌鸦嘴,说什么中什么,刚才是教导主任,这次又是保安。
“宁远。”我六神无主地看着他,又不敢乱动,整个身体都僵硬着。宁远坐在我旁边,向着保安走来的方向,眼珠转向我这边低声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出声,也别动。”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正要问他干嘛,他忽然从围墙上站了起来,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还冲着保安挥手,“来来来!”
宁远本来就高,站在围墙上就更高,连保安都有点吓到,放慢了步子慢慢往这边移动,伸出手想安抚宁远的情绪,“同学你先下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宁远一只手扶着腰,吊儿郎当地问,“下来?成,你们转过身去我就下来。”
保安互相对视了一眼,犹犹豫豫地背过身,头时不时地转过来看看,宁远侧头小声对我道,“等我们都走了,你再下来。要是有人问起你今天上午在哪,你就说一直在医务室待着。那老师脾气冲,他们不敢去烦他。”说完就跳了下去,我极力忍住想探头去看的冲动。
“来啊来啊。”宁远的声音呼啸着远去,连带着两个保安的追赶声,跨越了半个操场。一直到声音没了,我才抱着树滑下去,捡了个课间混回教室。
再之后我就记不清了,我睁眼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是何冉冉把我给叫醒的,不然我就要在这里待上一夜了。
何冉冉把一踏练习本递给我,“作业我都给你标好了页码,你回去对照着做。”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大概是眼睛压迫得久了,视线还有些模糊,总忍不住想要去揉,何冉冉拦住我的手,“不算久,也就两节语文课吧。”
“这么久啊。”我把书放进书包,跟在何冉冉模糊的背影走出教室,她放慢了脚步等我与她并肩继续往前,“也是运气好碰上周师太的课。”
语文老师周红,也就是周师太,她是这个学校里唯一一个看我顺眼的老师,用何冉冉的话来说,是因为我语文从来不掉链子,每回好歹都在90分蹦达,毕竟高中的90分不比小学那么好得。
前一天的折腾耗费了太多体力,结果就是第二天上学迟到。一般到了上课时间学校的大门会合上,只留下旁边的小门方便老师进出。
趁着警卫进保安室接电话,我半蹲着身子贴着墙慢慢往里挪,眼看着我就要摸进去了,身后忽然有东西撞过来,撞得后背刺骨得疼,我忍不住站起来回头,把所有的怒火都放进了眼里,“谁啊!”
我以为和宁远的交集大概就到昨天为止的时候,宁远却像一块甩不掉的膏药又贴了上来。他站在我身后,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吵什么!”警卫从窗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我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嗝,宁远憋着笑偷偷看我。警卫丢出一张表格给我,对宁远翻了个白眼,“迟到了还笑,班级姓名写下来,敢谎报,查出来都要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