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大课间,在广播的拯救下我们脱离了化学的魔掌。校长精神抖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喇叭里跑出来,环绕着整个操场。
“最近市里正在推行文体教育,下个月教育局要举办校际交谊舞比赛,要求所有学校必须参加。所以这次我们请培训老师到高一各个班挑选同学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希望同学们争取为学校取得荣誉。”
橙子上个星期跟我说她和安宁好像被选中要参加个什么比赛来着,应该就是这个了。本来开学前说好的要和橙子、安宁一起上下学,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做到,现在每天早上为了赶作业只能提前到学校,下课拖堂又走得晚。周末作业多,大家又不住在一个区,根本没机会见面。
要是我也被选上了,代表学校去参加交谊舞比赛,就能和他们见面了。这种小雀跃一直持续到第三节体育课,音乐老师来我们班挑选参加交谊舞比赛的学生,虽然我殷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但她总是接收不到我的信号。挑来挑去半天,也只在我们班选走一个学生,可惜的是,那个人不是我!
也许会换人呢,我一路自我安慰着回到班级,一想到错失了机会就更加开心不起来。何冉冉一回到座位上就推着我问,“怎么没精打采的?”
我扁扁嘴道,“没什么。”
虽然不能参加比赛,也许能去看比赛吧,要是比赛那天是周末呢!我记得何冉冉有带日历的习惯,“你那日历表还在吗?”
她正在收作业无暇顾及我,头也不回道,“书里最后一页夹着呢,你自己找。”我闭眼默默祈祷,一定要是周末,一定要是周末!
把书翻到最后一页,找到10月的日历表,10月27日,周三!真想用笔把黑色的数字给描红了,怎么偏偏是周三呢!这下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
不知道是学习压力太大,还是我真的不适应和橙子他们分开。我越来越想见他们,想和他们吐槽总是穿着老气的倪云,想把学校论坛里老胡每次说到物理题都卷起裤管拿着扫帚的照片给他们看。告诉他们附中的学生聊天从来不说人话,永远以成绩作为开头和结束。还有,我想告诉他们“我想你们,很想,很想…”
10月像一道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坎,日子过得慢而煎熬。如果说安宁的房间是小黑屋,那附中就是一个铁笼。在这个以学习成绩决定所有的学校里,没有性别,没有年龄,没有喜好,只有成绩。
“阮佳音!”
我抬头,发现数学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讲台上,他推了推鼻梁上比放大镜还要厚的眼镜,锐利的目光直射向我。
何冉冉把我推起来,当着数学老师的面我不想起来也不行。我手足无措地看了看黑板,上面没有一个字,桌子上只有一本数学书,刚才一直在发呆也不知道讲到哪了,脑子里疯狂地回忆着昨天上课的内容。
“找什么呀,我说的是卷子,一看就是上课开小差,这次随堂测验考了几分,念出来!”
卷子?什么时候发的?难道跟上堂课的书夹着放书包里了?我转身去翻书包,拿出语文课本的同时,讲台上啪的一声,突入其来惊得我手一抖,课本就掉在了地上。
数学老师把三角尺抵在讲台上,冲我皱眉叫道,“你是故意找茬是吧,我让你拿试卷,你居然把语文书拿出来。”说完指了指门外,“行,喜欢语文是吧!这节课别上了,现在就带着语文课本给我出去!”
我还想辩驳,他却已经背过了身,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回头看我还在原地瞪着我道,“我还叫不动你了是吧?是要我送你出去么?”
何冉冉在课桌下拽了拽我,对我使了个眼神。我不是想和他做对,可我只是开了个小差而已,怎么就变得不可饶恕了呢。
全班同学几十双眼睛盯着我,仿佛在等一场好戏。我觉得胸腔中有团热气游了上来,逼得脸和耳朵滚热。捡起地上的语文书低着头走出教室,最后一步刚踏出去就听到身后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下午的附中是最热闹的,因为大部分的体育课都在下午。在这里体育课是非常珍贵的,因为你很难碰上不抢课的老师。篮球场在学校的最角落里,一面临着马路,被铁栅栏和垫起的高墙隔开。 另外两面被粗壮的油桐半遮,油桐的花已经落尽,叶子也渐渐转黄。10月的阳光温暖不灼热,然而球场上的人个个挥汗如雨。
能在附中里撒欢了运动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考试。我原以为附中除了学习成绩以外,其他都不在乎,直到我听说9班和10班是艺体班的时候,我才明白艺体和文化在目的上是殊途同归的。艺体比赛的胜利和数理化的竞赛一样能为他们赢得理想学校抛来的橄榄枝,顺便还能为校争光。
而我也明白了,原来我并不是倒数第四梯队里的学生,我其实一直在第二,倒数第二。我有点丧气地走到油桐树边,发现树上有一片叶子已经变成了金黄色,顺手就着拔了一下,叶子居然仍有韧劲,纹丝未动。
我用一只手全力去拔,只听到一点声响,叶子还是没脱落树枝。我干脆把语文课本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