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灰色的天把云压得很低很低，低到仿佛伸出手就能接的住。

肉肉的小手在空中挥舞，因为安全座椅的原因，她动弹不了，娃娃一样的小脸委屈地只能泪汪汪地看着身边的人，“哥，哥，哥哥哥哥，奶，奶。”

小男孩叹口气翻了个白眼，他并不想理会。大概年长一些的孩子，总是不喜欢同比自己小的在一块，毕竟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孩子的哭闹声惊动了副驾驶座的母亲，她回头摸了摸男孩柔软的发，“骁骁，包里有出发前给妹妹准备的牛奶，你喂一下妹妹好吗？”

小男孩撇了撇嘴，一边的腮帮子鼓起，小脸蛋圆圆的十分可爱，“麻烦死了。”

似乎知道哥哥在嫌弃自己，小娃娃委屈地瘪着嘴，一颤一颤地，下一秒就要放声大哭，“真是怕了你了。”

小男孩拔开瓶盖，把奶瓶递到小娃娃嘴边，她自己抱过奶瓶喝得吧唧吧唧，小腿忍不住上下晃动。看得他忍不住咧嘴一笑，小娃娃像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两只眼睛发着光，一只手抹在男孩的脸上，嘴里嗯嗯啊啊，“好看，好看，笑，好看。”

有时候这个烦人的小东西也挺可爱的，萧骁被夸得心里一阵窃喜，想要忍住得意，笑容却还是爬到了脸上。小东西看着他的脸，欢快地喝着牛奶。

忽然车外一声尖锐的响声，轮胎在路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萧骁回头，仰望也看不到头的货车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父亲的身子绷直了，一只脚用尽全力踩在刹车上。

母亲回头看着两个孩子，她的脸扭曲成惊恐万分的样子。半个身子飞出安全带，扑向他和妹妹。

轰隆一声，萧骁的身子脱离了座椅，又被一股大力狠狠摔在椅背上，疼得他直接昏了过去。

车外是嘈杂的车水声，从昏睡中醒来，脑袋仍然晕乎乎。抬头，母亲的脸就悬在他的头顶，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到他的脸上。她的眼睛睁得斗圆，眼珠子似乎都要瞪出来。

“妈妈。”他推了推她的身体，母亲仍然维持着这个姿势，他碰了碰她的脸，又叫了两声，“妈妈！”

她的头垂了下去，盘踞着一头乱发的后脑勺上，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黏着的液体顺着头发趟到自己的脸上。像是滚烫的开水，烫得他忍不住大叫。

驾驶座的父亲半个身子已被卷进车盘底座，血肉模糊的一片，让他触目惊心。

“哇~疼，疼！”

小小的身躯被一根钢管戳穿腹部，娃娃在安全座椅里疼得哭声震天，她的身体还那么小，她的脸红得像肚子上流出的血。

萧骁心疼得抱着她，迅速解开安全座椅。含着泪拼命拍打车厢，整个车子已经勒进货车的底座，被压得十分干瘪。妹妹的鲜血止不住地流，他用稚嫩的双手堵也堵不住。

“快来人，救命！救救我妹妹！”哭得模糊了眼睛，他就用手抹掉，抹得世界一片猩红。

他和妹妹被救出送往医院，白色的床单被妹妹的血浸湿。他抱着医生的手，仰着脖子抽搐，“你一定要救救我妹妹！”他是他最后的亲人，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白衣服的人摸了摸他的头，忽然诊室的门被人撞开，另一个白衣服的人抱着个女孩冲进来，“陆医生！陆医生！”

男人收回手跑了过去，那个女孩额头上一点擦伤，却昏迷了过去。这个姓陆的医生拿出器具查看一番，看着对面的人，“已经休克，需要紧急抢救。可现在人手都被分散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他侧了侧身子，“这个小娃娃伤得也很重，需要立即抢救。”

“我求你了，陆医生，我求你了，只要这一关过了，以后你要我帮你什么都行！”pIml

“这个……”他为难地回头看了眼萧骁，蹲下身，“叔叔要救你妹妹了，你出去等等好不好？”

他用力点头，只要能救妹妹，他都听话。走出门的那刻，忍不住回头，病床上的妹妹疼得皱成一团，嘴里还喊着，“哥，哥，哥……”

他攥紧了手，狠心地走了出去，片刻，妹妹的哭声停止了，他不管护士的阻挠冲了进去，妹妹是不是被救好了。他满心期待地钻进了手术室，可是，明亮的灯下，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并不是妹妹，是那个刚刚被送来的陌生女孩子。

他的妹妹，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那肉嘟嘟的身躯上沾满血污，她的脸，没了表情，像是睡了过去。一张白布盖了上去，他的身体颤栗着，他冲过去抱着那个答应他会救人的医生，用力踢打，“你说过会救我妹妹的，你说过的！”

“快把他送出去！”他把他推给护士，小小的他无力挣扎，他想带着妹妹走，也许，也许隔天她就会醒过来，哥哥，哥哥地叫他，那时候他一定会应一声。

“你们这些坏人，我要杀了你们！”噩梦里惊醒，汗水濡湿了背脊。身旁一声轻叹，“你这么下去，睡不好会有黑眼圈的，有了黑眼圈，就演不了男主角，成不了一线的大明星了。”

他冷笑着，被黑暗吞去了表情，骆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