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总是爱把自己杀人放火打架斗殴凶狠残忍等各种自认为很牛X的英雄事迹挂在嘴边,特别是和对方初次见面互相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一点上,即使是做人行事低调如武松者,也未能免俗。武松自从喝酒打虎杀人后,一般都如是介绍自己:我乃景阳冈一口气连干高度白酒一十八碗,徒手打死独一无二的大老虎,鸳鸯楼斗杀巨难摆平的西门庆,快活林醉打吓死背时的蒋门神,飞云浦血溅英明神武督监府之武松是也。
张青的个人履历里难得有勉强挂齿可作称道的光荣事迹,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打过虎。至于打架-----向来都是被打挨揍的对象。酒量饭量虽然也不算小,但又还没有大得来可作为资本显摆炫耀的地步。于是总会在自我介绍时,报过绰号之后便再无拿得出手的下文,显得一点也不体面不大气不霸气。这个问题让他非常苦恼。
某一日晚饭之后,太阳下山,倦鸟归林,山中古寺沉侵在四面的寂静之中。光明寺中,菜园子张青和光明寺老和尚闲坐无聊,于是就象往常一样不约而同点亮灯盏,两人一起玩起了一种叫做“二七十”的纸牌游戏来赌钱戏耍。这种“二七十”纸牌一共八十张分红黑两色,类似于麻将牌但又比麻将牌更简便,不择场地不择时间无需桌椅,三人两人均可愉快玩耍,但是赌博的陶醉效果和输赢的严重后果并不比玩麻将牌差。这种纸牌本来主要盛行于蜀中川南一带,而光明寺之所以也流行开来,主要得力于励志青年张青当年在蜀中川南当乞丐时偷艺成功,于是来到光明寺后就引进推广。又因为山寺庙中苦于光阴漫长难熬,张青和老和尚日常文化娱乐活动形式枯燥内容单一而且缺乏,所以不久老和尚也顺理成章地学会了玩这种纸牌。从此每当漫漫长夜闲来无聊,光明寺中的一老一少就对坐下来,以玩“二七十”纸牌赌钱来娱乐消遣。当然,自从老和尚学会玩纸牌以来,个人多年含辛茹苦节衣缩食积蓄的小金库私房钱就像底部有了一个破洞的钱袋子,流出的银子如涓涓细流细水长流,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几乎全部流进了张青的小猪存钱罐。老和尚并不是个笨人,起码他自己这样认为,同时也还没有修炼到四大皆空的境地。一直输钱的悲惨命运和显示公平局面让他很是郁闷并合理性的怀疑在玩牌过程中被张青做了手脚,当然张青少不了一番指天划地赌咒发誓的即兴表演,义正言辞以性命担保矢口否认。老和尚自然不会相信,但只是苦于无凭无据,毕竟从未现场捉赃抓到现形。
然而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
老和尚吃惊地发现自己的人品完全爆发,手气从来没有象今晚这样好过,简直是好得出奇,用出神入化神出鬼没来形容均不为过。一连几十把大牌打得张青垂头丧气直如丧家之犬,而张青的脸色越来越像他自己种的青菜那样的惨绿。随着牌局的深入推进,战斗呈现出空前的激烈化和白热化,老和尚面前的银子渐渐地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富士山,而张青已经则已经是第五十次从自己的小猪存钱罐中往外掏钱。
眼看自己近三个月来输掉的银子在一夜之间就快全部回本,这一点是老和尚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老和尚不由手舞足蹈心花怒放,不住地开心地象夜枭一样发出刺耳的呵呵大笑,令人毛骨悚然。并用其独特苍老沙哑的男低音一遍遍地反复高唱某首歌曲的其中那一句经典:
你快回来-----
你快回来---------
可怜而苦逼的张青,在倒霉的手气和老和尚噪声的双重折磨下,心灵和肉体饱受摧残。洗牌抓牌洗牌抓牌,一局又一局。
又一把牌抓起来,张青看到老和尚两眼放出骇人的绿光,浑身战战兢兢不住打颤,努力地想要站起身来。显而易见,老和尚肯定是又抓到了一手超级的好牌。张青心如死灰,正在懊恼不已。却见老和尚的身体直挺挺地就慢慢向后倒了过去-------
前面说过,老和尚已经实在是太老了,而且身患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等多种老年人疾病。今晚玩牌的手气实在太好,不免过于高兴过于兴奋。特别是最后刚刚抓到的那一手好牌,巨大无比至尊无上,人类有赌博史以来仅出现过寥寥数次,完全可以仅此一把牌就把张青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巨大的幸福感觉令老和尚头晕目眩心跳剧烈口干舌燥无与伦比。老和尚就觉得有一股热血直冲自己的脑门和头顶百汇之处,而眼前一道金光金星乱冒火树银花,灵魂仿佛从身体中挣脱了枷锁一跃而起,而身体则不由自主地往后便倒······
最后,官府衙门的尸检报告权威结论出来了,老和尚死于脑充血以及心肌梗塞症并发,其大脑因充血状态彻底关机再也无法重启,心脏则因剧烈运动而彻底报废。
等到老和尚的一切后事安排妥当。常常就有喜欢刨根究底的人向张青问起来老和尚的死因,张青诚惶诚恐羞愧难当支支吾吾地回答:
打···牌···,打···死了···的。
啊!打死了的?老和尚是你打死的?
听见的人立即显出来一副敬畏的神色,并不由自主地倒退开去。张青忽然眼前一亮福至心灵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