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你的消息
于是,两个人的小团队里又多了一个可以唤作“朋友”的人,他的名字叫春哥,全名叫“柳春城”。
从认识春哥起,秦宇才知道之前的自己到底有多傻,原来人和人的关系不仅仅可以靠暴力,也可以靠利益来实现,这是他一个从小就生长在只存在欺压和服从的奴隶制度中所不能理解的。
尽管春哥是秦宇之前最瞧不起的那种为坏人做事的爪牙,可就是这个爪牙为他帮上了最大的忙。他找到了秦宇倾尽一腔热血也办不成的事情,他带来了严霜华的消息。
那一夜,秦宇睡得很深沉,他均匀地调着呼吸,内力很快将少阴经的心肾之火对接,他的武功从炼精化气、练气养神,达到了修神反虚的境界,他需要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明天可能出现的战斗。
因为春哥告诉他严霜华所在的地方竟然不是上海滩最著名十家夜总会中的任何一家,而是一个叫做“江南春色”的茶楼。
这座茶楼表面上做着最正经、最优雅的生意,而正因为它的正经和优雅的环境,才能培养出上流社会所需要的高级妓女。
当时秦宇听了春哥的解释非常不解。但是后来的命运终于让他明白了,越是丑陋、淫邪、暴虐和肮脏的人就喜欢玷污美丽、纯洁、天真和干净的东西。因为他们自卑,他们生命里越是稀缺的,他们就越要将其毁掉,以此来证明他们的人生是有价值的。
“一个茶楼而已,”秦宇的语气有些不屑。他击破过那么多打手众多的妓院和烟馆,他曾经挑翻过那么多名声响亮的土匪窝和黑帮点,一个优雅的茶楼就算表面包装的再好,里面又能有多大的险恶?秦宇根本没把“茶楼”这两个字当回事。
可是春哥却告诉一定要小心。几乎每家在上海城赚钱的店铺,背后都有着或白或黑的势力在支撑着。可是,店铺那么多,上海的买卖那么兴隆,有实力的大佬只是在多数的店铺上拖名收钱而已。他们通常都会在少数极为显赫的商号或单位才肯挂上自己的大名。比如某某商行老板,比如某某码头董事。
而名片上有这样名字的大佬最多也不过是个初哥,真正够点级别的,一定会是某某总行董事长,某某商会会长。而这座“江南春色”的老板却非常特殊,它的后台直接就是上海青帮的大佬之一,一个叫做胡富贵的男人。他是比那些会长、董事长更高一辈分的大佬,但他却只挂着两个看上去极不显眼而只有内行才尽人皆知的低调名号,一个是虹桥棋牌社的社长,一个就是江南春色茶楼的的老板。因为,他胡富贵的一生只有两个癖好,一个是赌,赢尽天下男人手中的财权,让他们卑躬屈膝,俯首称臣。一个是嫖,品尽天下女人体内的芬芳,让她们婉转娇啼,低眉顺眼。江南春色楼正是他以品茶为名来品女色的地方。春哥反复强调,这个人低调得令人发狂,低调得近乎嚣张。他劝秦宇千万不要跟胡富贵的势力硬碰硬,即使他加上病猫也不能这么做,因为那根本没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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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这里没有赤壁,确是有大江,没有诗人,确是有歌女,没有悲苦,确是有欢唱。秦宇没读过书,却也知道世界上有诗词这个东西,他没听过这么好的诗词,却也知道这首诗词绝应不了眼前的这个景儿。
一曲《念奴娇》琵琶弹过,满堂喝彩声想起,秦宇和病猫都破天荒的鼓起掌来,秦宇拍了三下,不为这月色美景,满船宾客,精湛的琴艺和那娇柔欲滴的喉咙,只为这一首好诗。而病猫却只吝啬地派了一下,只为这低头吟唱的琵琶女子的美丽。
三十块大洋的船票钱已经够秦宇这个时不时客串跑堂打杂的小斯不吃不喝干上几年的光景,也够病猫这个抽刀杀人从不还价的杀手接上小半次买卖。
这份钱他们确实拿不出来,因为他们在掏兜的时候发现里面仅剩下了明天的口粮钱,这是练武人的通病,只要明天能活下去就好。他们从不想后天自己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春哥出了这笔钱,因为他不是个练武的,他自己这么说的。“我是个做生意的。用手上的枪、枪里的子弹和肩膀的上头去换金子的人。”所以这种人兜里的钱总是富余。因为春哥说,他这颗脑袋和这把枪没能卖出最好的价钱,如果这次有机会能带着两位小兄弟接近胡爷并取得他的认可的话,大家的发财之路也就打开了。
秦宇很认可春哥这个人和他的理论,这是一个在城市中摸爬滚打许多年,学会了许多上层社会生存法则的男人。与他们这些从乡下和山野里钻出的猫猫狗狗不同,他只靠别人对他暴力的欣赏求活路,却不依靠对别人施加暴力来求活路。
他教会了秦宇和病猫一个道理。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