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干爹
“呦呵,长官在这儿吃面呢?哥几个在对面的醉仙楼有场大局,您要不要一起上来凑个热闹啊?”
秦韵立刻和气地放下热气腾腾抻面碗,起身给自己的秘书点了一根香烟,道:“不了,不了,最近肚子不是很好,吃点清汤寡水的就可以,你替我陪兄弟们乐呵着吧。”
小尤子也不推迟,指了指身后醉仙楼二楼开窗处冲着他叫嚣喧哗的兄弟们,便昂首阔步而去,身后跟着的葛副局长却跳进来指着面摊老板的鼻子,道:“秦长官和小六子的饭钱记在老子头上了。”说罢笑意盎然地拍了拍秦韵的肩头,跟上小尤子跑上了二楼包厢。
秦韵感到身后一股阴冷的空气缓缓移来,不用抬头,便知道肯定是,那位到哪儿都黑着一张脸的肇队长。只见他与吃面的秦韵擦肩而过,径直来到小面摊的后厨,摸东查西地审视一番,随口问了句,“你这里的东西干净吗?”
面摊老板立刻将所有能堆的褶子都堆上了脸,鞠躬哈要地向肇队长诉说着自己开店的不易和对食品卫生安全问题的极端重视。
肇队长听后只冷冷地补了一句:“那为啥看见长官天天到你这儿来吃面,你还天天收钱呢?这说明你没把食品安全问题装在心里啊。”
面摊老板很快把食品卫生和吃饭交不交钱的问题进行了无缝对接的联想,立刻保证以后任何警局内的人来吃面都不会收一分钱。可秦韵依旧丢下了一张轻薄的钞票,抹着嘴向摊外走去。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而这一切的繁华喧嚣都抵不过来自醉仙楼二楼的自己属下的声音。
“什么?你这醉仙楼百年的名号是不是从此想从此就在上海滩消失?还敢清长官们的场子?叫你们的老板来。”
“兄弟们,少废话,把这几个不开眼的现在就铐进局子里。”
“得了。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就在这儿放一把火,再告他们有消防隐患。”
秦韵摇了摇头,接过小六子递来的纸巾,拭去满脸细密的汗水。不知是嫌太热还是嫌丢脸,秦韵将头上刚换了崭新警徽的帽子塞进了公文包里。
而奇异的一幕就在此时发生了。先是小尤子,再是葛副局长,连同一大批从上午的会议室里逃掉的上层警队干部,都灰溜溜地从秦韵眼前逃开,秦韵看到了那个从不善言辞又时常面色阴郁的肇队长一脸阳光灿烂地握住餐馆服务员的手,对他哈腰鞠躬,递上一张面值不斐的小费。
然后就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从“醉仙楼”里快步跑到秦韵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住了秦韵的手,客气地叫道:“秦署长,葛爷、尤爷和肇爷楼上有请。”然后无视一脸尴尬被清出场地的小葛爷、小尤爷和小肇爷,将秦韵毕恭毕敬地请上二楼的雅座。
“这群兔崽子们又让你难堪了是吧,干儿,你且不要放在心里。”葛爷亲切地拍着秦韵的肩膀,将秦韵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尤爷端起茶壶,给秦韵斟满,道:“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老掉牙了,管不住这些年轻人,你这做干哥哥的可不能放纵他们自生自灭不管不问啊。这样下去我们这三把老骨头将来连个收尸、抬棺、打灵幡的人都找不着啊。”
“这是哪里的屁话?”肇爷愤怒地拍着桌子,“那几个不孝子就让他吃喝嫖赌,败霍家业去吧,只要我的好干儿子秦韵还在,还乐意管着我们,我们三个老家伙就肯定能得善终,你说是不是啊,儿?”
秦韵毕恭毕敬地起身接过茶杯,向三位老者鞠躬,“扶持三位公子是秦韵的荣幸。三位干爹正处于春秋鼎盛之年,切莫谈论那不吉利的话让儿子听了心里难过。”
“哪里呀,哪里。”葛爷不住地挥手,悲叹道:“这岁月不饶人啊,这几月来雨水一起,我这腰腿疼的老毛病便合着旧伤,折磨得我夜夜不能入睡,你二爹最近犯了肺痨病,请了许多洋大夫,挂了许多的吊瓶也不见起色,怕是没几年奔头了。”
听了葛爷的话,尤爷也应景似地捶着胸口努力咳嗽着。
“而你的大爹……”
肇爷一脸不屑地冲葛爷摆着手:“少说我,我那点破事不提也罢。”
秦韵哪敢怠慢,恭敬地询问道:“您老的三消症又严重了?”
大爹把肥嘟嘟的脸甩得呼呼作响:“不让吃肉,不让喝酒,还不让日女人,这日子还有半分人过的滋味吗,不如让老子直接翘辫子算了。”
葛爷一把扯回秦韵道:“儿,莫与那老混账计较,听三爹问你一句,最近那事儿你搞得怎样了?哎呀,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整夜整夜睡不好,就怕你年纪轻轻,行事鲁莽,为了我们老哥仨的一点蝇头小利伤了自己的身子。你说你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在我们哥仨的照顾下成长到如今田地是有多么不易啊,若是真有一星半点的损失,你让我们老哥几个死都不瞑目啊。”
秦韵笑了,面容上是坚毅、果敢、开朗的笑,可那仅仅表现在面容上:“大爹、二爹、三爹,听干儿我把详细计划向三老禀告。我的计划是……”
“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