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也顾不得杨叶鸣在身边,跑过去喊:“老爹,正元也是气糊涂了,自从二哥打了他之后,就想着离开杨树湾,就像马儿红云——犟!”
杨燕见杨柳公不急不躁,提高了嗓门喊:“他现在带特训班去三圣山了!”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随他去吧。”杨柳公说。
“爹!三圣山一些地盘腾出来给圣道岭的移民了,他带特训班去不是有意为难吗?他要跳井,他的耳朵挂不住井沿啊!”杨叶鸣说着长叹一声。
杨柳公对杨叶鸣说:“正元的事你们还要多操心。”
“我送酒给泉专员,可是他怎么也不要。最后,我放在他家门口了。后来他还是收下了。”杨叶鸣看看杨柳公。
“收下了?”杨柳公问。
“我亲眼看见泉专员出来看了看,还是收下了。”杨叶鸣肯定地说。
“那你还不替正元谢谢你二哥?”杨柳公指使杨燕说。
“我为什么要谢他?那酒说不定他自己喝了呢。他打了正元我还要感恩不尽?”
杨叶鸣笑了笑说:“不揍他一顿,还不知正元说什么疯话?干什么傻事?”
“啪—”杨燕一记耳光打在杨叶鸣的脸上,“正元就是错了?也到不了你来教训!”
“你竟为了他一个混蛋打我?我是你哥!”杨叶鸣抚摸着火辣的脸。
“你打了他,就是打了我的脸。我今天就是让你知道。”杨燕说着又举起手,忽地扇了过去—
杨柳公一把将女儿的嫩手抓住,“放肆!你还有脸在这撒野?要不是看我这张老脸,看你大哥的面子,他几个月正元也早成了右倾。如今他还不收敛,因为砍树的事去找人家,要不揍他一顿,说不定要跑到县里、省里……丢人啊!还抗战教官?看不清国家形势。”杨柳公放下烟卷,“他那牛性子不改,比他爷爷还残!早晚也会毁了你—你是他的杨燕,别把他当孩子一样疼着、护着,要时时提醒他,就少犯错误。”
“老爹!”杨燕扑通跪下,热泪盈眶,“他也是特训班的教官,管着近百口子姑娘,也是有脸面和尊严的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打成那样!他都没有埋怨你一句。怕什么?怕我回来闹腾。我来就是想让二哥给他陪个不是,给他一个面子,老爹,你就随了我们心愿吧。就是你看在你外孙明楼的份上……帮这个忙吧!”
“你想过你哥的感受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想你们有出息,没想到因为你、正元,我的老脸丢尽了!就是老爹允许他撒野,可泉家能允许吗?是我看不下去了,让你二哥揍他!他装醉卖傻,看他办得蠢事——把特训班带走了!论政治月正元就是一根筋,讲革命还不如一个上学的孩子!他已经把大哥拐进去了,我看下一步就是女儿了!”
杨燕见老爹越说越来气,含泪说:“月正元的爸妈曾救过大哥的命啊!再说了,当初正元组建特训班是大哥的指示吧!如今怎么啦,你们背着我大哥对正元如此狠心。”
“望天杨留党查看,行政职务被撤职,现在让他去了卧佛岗修水库。如果再被正元株连,会怎么样?现在叶鸣只是代理,你要理解他。”
“爹!月正元为教育被杨叶鸣打了,够丢人的了!可二哥又踏在正元的背上……”杨燕越说越难受,最后控制不住哭了。
“老爹,你听我解释……”杨叶鸣站在老爹的面前,看着那饱经风霜的脸。
“……叶鸣,你先出去。”杨柳公让二儿子出去,把杨燕叫到跟前,压低了嗓门说:“有些话不能在你二哥面前说,正元去不了三圣山,即使去了也救不了望天杨。”
“为什么?爹!”
“你大哥根本不在三圣山。他是被副队长关押了几天,后来爹疏通了泉龙杨的关系,带走了你大哥!”
“去哪里?”
“圣道岭建设水库,你大哥在那里劳动教养。你们不妨去他们那里躲一阵子。走吧——”杨柳公转过脸去,摆手示意杨燕快走。
大哥出来了,正元有救了。杨燕笑了,红红的嘴唇里露出两排白玉米似的牙齿。
“正元是匹犟马儿,你要劝说月正元去,你就立大功了。”杨柳公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爹的信给你了,动员正元看你的了。”
杨燕接过来激动得热泪盈眶,慌忙给老妈磕了头,“我替正元给您叩头了,爹!将来正元有出息了,一定先想到您。”
“走吧。不管什么困难,这都是你们的家!到了圣道岭,去泉龙杨家看看。 你们虽然不成夫妻,但人家把你当朋友。快回杨树湾,晚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一滴老泪落在桌子上那把宝剑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