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月正元一肚子气,想一想杨叶鸣也是打鬼子,拦又拦不住,就让他把红云牵走了。
月亮下山,黑漆漆的了,友军离开圣道岭迅速来到大浴河岸,与对岸的鬼开仗,于是大浴河畔火光冲天,枪炮声不断。而三圣山和蝶谷山庄前沿阵地暂时安静下来。
没有了红云,月正元又让特训班姑娘们拉犁。一个个都使着蛮劲,只听铁犁“咔嚓”一声像是掘到什么了。姑娘们从“咔嚓”声立刻想到了死人,又从死人联想到从棺材里跑出来的鬼魂,都吓得扔了绳子,一口气跑到路边,一个个脸色变得蜡花,大气不敢喘一口。
月正元试着将铁犁拔出,原来一个骷髅头把铁犁挡住了,铁犁把骷髅头分成了两块。由于夜黑看不清楚,他用手去摸,才意识到是一个骷髅就随手扔了!
“死人!”一个姑娘喊着,原来她那细细的、嫩嫩的手碰到了月正元扔来的骷髅头。姑娘们一听吓得围成一团。
三圣庙里,泉清扬带着特训班几个姑娘组成临时医疗小组,连续工作了五六个小时,终于完成了最关键的抢救工作,才啃着窝头就着咸菜疙瘩。
蝶谷山庄前沿阵地又响起密集的枪声——杨燕正阻击一小股从三圣山阻击区跑出来的鬼子。为了不让一兵进入三圣县或村镇,望天杨带上十几名战士来到蝶谷山庄增援。
战斗又打了半个多小时,月正元刚要去牵马上前线去,就听泉清扬喊:“你不能去!我们要随时转移伤员。你是这儿的领导。”轰隆隆炮声响起,一道光亮划过,一件飞来的家伙落到三圣庙门前。
“是鬼子的炮弹皮!”月正元发现了这个特殊的礼物。这块炮弹皮后来成了这所学校的铃!是它让我们记着为了黎明的到来,保护学校和特训班的安全,师生和战士们整整战斗了一夜。
那一夜,望天杨被抬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这颗炮弹把他炸伤了!
泉清扬用尽了各种手法,望天杨仍在昏迷之中。
老洼地特训班的帐篷被鬼子的炮弹炸平了!不远处的蝶谷山庄前沿,杨燕带领的游击队仍在死守。月正元终于忍不住跨上战马冲出了三圣庙,只见前方一片透红——红云带着成百上千的红马在阵地上飞奔,嘶鸣……
这是大浴河战场上的又一大奇闻,那些红马就是生活在三圣山和大浴河一带的野马。鬼子以为八路军的主力来增援就灰溜溜地撤退了。
柳玮率领友军的一个骑兵连顺利地来到三圣县城门外。“柳玮用日本话和防守的鬼子交涉,大意是“请打开城门,我们是增援的部队。”防守的鬼子似乎怀疑他们:一个说,增援的是一个中队,不可能几十个人;另一个说,来者的个子怎么比我们高许多。
“我们在三圣山和蝶谷遭到阻击,拼命突围来增援。你们怀疑可以理解,看看我身后的勇士身上的伤,假的吗?贻误战机,统统的死了!”柳玮解释了一通不见开门,后来就骂了起来。
防守的鬼子失去了警惕心,还是把城门打开了。
柳玮率领战士们大摇大摆地进了县城,不知道怎样露了马脚,全连遭到鬼子的袭击,只有柳玮在杨叶鸣的保护下杀出包围圈出了城门,不见泉龙杨部的接应,却遭到老柳庄鬼子的追击,柳玮与杨叶鸣分散撤离。
等柳玮的战马把他驮到三圣庙,他已经昏迷不醒,满身是血。
不到一个晚上,一个老师、一个同学被打成这样,令月正元心痛。他要给泉清扬跪下却被她拦住。泉清扬说:“我何尝不想让他们早醒过来,只是他们伤的面积太大,还不是一个部位中弹,一旦破伤风就难以……”
“要不惜任何代价救活他们!”月正元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
“听我说!”泉清扬控制住月正元的情绪,说:“需要盘尼西林。去年,牛津大学的Howard Florey和Ernst Chain刚刚成功提纯出青霉素,效果更好。”
“快说,哪里能搞到?”月正元问。
“我来的时候准备了一些盘尼西林,刚出校门时遇上了鬼子,我只好把药放在一副废旧的篮球架的架管里。”泉清扬告诉他,“大哥的部队还没打进县城就撤离了,鬼子很快控制了县城。这个时候进城会非常得危险。”
月正元非常坚定地说:“为了老师和师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吧。”泉清扬是他最心爱的师妹,她最了解月正元的性格。他认准的理儿,就是十匹马拉不回来。她说,“战前,柳边来县中学视察的时候,发现了废旧的篮球架,我曾建议送给卧佛岗学堂。因为战斗搁下了,你们可以打扮成农夫把篮球架拉回来。”
“太残酷了!什么狗屁战术?”杨叶鸣骂着推门进来,发现躺在床上垂危的望天杨和柳玮,一直在埋怨:“什么战术?一下子伤了两党的领导,还不知牺牲了多少战士?”
“别杞人忧天!友军的一个加强连遭遇不幸,我们八路军、游击队和特训班都还活着。”月正元这不是革命的乐观主义,而是不想让杨叶鸣知道牺牲的抗日战士的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