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之火，根本没有熄灭，也无法熄灭。泉梦扬的到来让泉清扬再一次在他的心灵里萌生。他把泉梦扬、于泉清扬看成了同一个人。泉清扬喜欢他，他也喜欢她，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去接受她的爱！他不是自卑，特别教官的身份根本无所谓，而是他觉得他的条件不能给予泉清扬的幸福，因为他与她的距离太大了。于是他不能接受。尽管怎样躲避，而实际上又非常想念她，这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痛苦啊！哎！

泉梦杨继续讲她的故事：“水退了，庄稼和房子不见了，转眼甲鱼消失得无影无踪。教书先生只好到另一个村子给财主当先生。财主的女儿看上了他，财主出了道题难为先生：谁能够在一夜之间将一斗小米从黍子中捡出来，就嫁给谁。先生虽然知道没有希望，因为爱她，就一个个地去捡。等快天亮的时候，不知从何处爬来满屋子的红蚂蚁。红蚂蚁忙碌着，不到天亮，小米和黍子就分得一清二楚……财主反悔了，派人去暗害先生。女儿知道了，跟着先生私奔，先生到哪里教书，女子就跟到哪里……”

月正元听着，仿佛看到泉清扬那漂亮的充满热情的生动的脸庞，那白杨树般苗条的身材——，时刻在眼前晃动着……

“老婆婆龙女变矣！”柳仙客张着舵，说。

“我们本应该走在一起……可恨杨叶鸣，为什么会对我萌生一种憧憬，任性，放纵……”

柳仙客感到那一次次失恋后的冷落，消沉，孤独，他易发牢骚，愤怒，对抗，是像歌德一样在爱神身边走开，回避灼热？还是像居里夫人在爱情失败后移情于事业？或是像诺贝尔终生对未来能结伴的对方忠贞不渝而孑然一身？“我心中之梦杨早已葬于大浴河也！”

“你——”泉梦扬噙着泪水，摇着月正元的胳膊，喊：“正元哥，你听柳仙客说的是人话吗？”

“你，别缠着我好不好？仙客才是你的菜！”月正元哽咽了，依旧默默地望着那远处花红柳绿的灯光，听着河水的怒涛之声，他在想什么？

“正元哥，你们不知我的心。为什么我们不能在风风雨雨中再去领悟人生的无限旋律？为什么不能在你心中重筑起爱的丰碑？”泉梦扬流着泪，激动的双手抖动着。

月正元还是推开了她，“你有爱他的权利，柳仙客也有选择的自由。”

“请你告诉我：在你的心里，喜欢是杨燕还是泉清扬姐？”泉梦扬知道她在月正元心中的分量，她怎么不能和她比。她不能不伤心，不能不流泪。泪水和着雨水哗哗从腮上流下，流进了浑黄的河水……

月正元思索了一会儿，说：“请原谅，我没有心思讨论你喜欢谁，谁喜欢我。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三圣庙里的军需物资。”然后对柳仙客说，“把船开得再快一些。”

泉梦杨不假思索地说：“再快翻船了！”

“呸！呸！呸！”柳仙客觉得这样能排除晦气，又怨起月正元，“既然为军需物资心急火燎，何不现在下去？”

月正元说：“前面靠河边近一些，我下去！”

“正元哥！瞧你那身子骨，比墨水仙客不如你，论腰板仙客比船板还硬！”泉梦杨坚持让柳仙客去。

“让他去，我们又多了一份担心。”月正元说。

“此时此刻，二位听我言。”柳仙客说着，将绳子的一头牢牢捆在船舷上，拽着绳子往水中一棵杨树上划去，“前面老洼地也，我去去就回！请正元哥照顾好梦杨！”

“您回来！说不定什么地方水深……”

“哈！哈！我之七岁在河里闯荡，吾欲喂鱼，鱼非也。正元兄，放心矣。”不容置辩，柳仙客要去学校谁也拦不住。

等柳仙客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月正元和泉梦扬坐在摇晃的小船上等。等啊等，一个时辰过去，不见柳仙客回来。这时候，一根粗大的木棍朝小船奔过来，还未等看清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木棍倒在船舷上，绳子挣断了，船翻了滚，船舷撕裂了泉梦扬的上衣，就要向河心滑去。接着，二人一同被打入雨水之中……

月正元突然抓住了泉梦扬的胳膊，他知道只要一松手，泉梦扬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月正元用尽力气将她拖出水面，那船竟然奇迹般地又翻了过来，刚好被一棵大树挡住了。月正元一手揽住大树，一手将她救上了小船。

一道闪电在黑夜的长空划过，月正元倾听河面的夜空里水鸟的长鸣。他借着闪电似乎看到了半裸体的美——一个不可侵犯接近的神秘的女性之美。

他的脸上格外灼热，那火一般的眼睛，简直从眼眶中迸出来，他牙齿咬得格格地响，为什么偏偏救了她——泉梦扬。他在风平浪静、天高云淡的日子最可怕的就是……何况在这个世界上几乎就他和她了。

刹那间，一道闪电划过，月正元又一次看到了她。他的心简直和雷电一起轰鸣。他恨她一路追来，凭自己的幼稚和善良而跳进了罪恶的深渊而不能自拔。月正元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非非之念，为什么不能像爱于泉清扬一样去爱她。他握紧拳头砸自己昏昏的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