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破镜难重圆……

天机老人的话沧桑、缓慢，好像在山中、在静谧的竹林里、在平静湖水上慢慢传开。与此同时，一道玄奥的力量仿佛操纵了时间，在空中溅开的热水像变魔术般凝聚，而四散而飞的玻璃碎片似乎在进行时光倒流，在碰触到马兰花的脸颊和眼睛前被收了回去，回到原来的地方。杯身如同工艺品，破碎后的残缺被一点一点精心地填补，直至完好如初，没有一丝裂痕。

在柳阳、马兰花、柳楚歌的惊诧注视中，天机的手轻轻一挥，水轻盈地倒进杯子里，两个水杯最终稳稳降落在桌面上。这一过程发生不过几秒，却让所有人觉得很漫长，因为太过紧张，太过神奇，马兰花因尖叫而张开的嘴巴也忘记合拢……

“如何？”天机老人举起一杯水，微笑着向众人示意。

“太棒了……”柳阳和马兰花喃喃地说。

天机站起来，戴上绅士帽，礼貌地点头，“木寒校长是我的老朋友，家长要是不放心，可以向他咨询。”他说道。

“不不不……老师的能力我们都见识了，特别了不起。我家那小鬼有幸得您教导，是他的福气。”马兰花开心地说。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柳阳严肃地举起手，突然挽住天机的胳膊，星星眼地说，“老师，为什么不收我为徒呢？”

天机拿出口袋巾擦了擦冷汗，“你是天才，能力修炼的方式与众不同。我如果按照前人的方式教你，只会限制你的潜力。”他说着，又惭愧地说，“我最薄弱的能力是火攻，你恰好是火系天才，这不行的。”

柳阳表情失望，突然心思一动，“老师，我有个问题，烦恼了许久，可洛东学府的老师都给不了我答案。”他说道。

“你问吧。”天机老人没有被“洛东学府老师都答不出”这个条件吓到，他很感兴趣。

“前几日我在一场战斗中力量衰竭，圣灵石毒素突然发作，几近晕厥。”柳阳考虑到妈妈就在旁边听，怕她担心，于是把毒素产生的剧痛、战斗受伤、被逮捕进监狱等略过不说，“在服用解药前，我能察觉身体仍残存一丝力量，而且源源不断，像永不枯竭的小溪流，于是试着挑战极限，但过了很久，这股力量仍然没有用完，我当时在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直至被人打断了过程，服下解药。之后我能察觉到一股新的力量在体内涌现而出，这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感觉。”

“洗澡后的清爽，加上一丝便秘时的力不从心。”天机突然说道。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柳阳高兴地说。

额……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马兰花理解不过来。

“这种新的力量虽然在体内游走，我却没办法运用出来。”柳阳说道。

天机沉默不语，他打量着柳阳，再看他的眼睛，感觉炯炯有神，心里不禁赞许，他颔首说道；“你的火灵纯粹，纯正的火系之力已经影响到外形，它使你的肤色较黑，头发变成红色，全身富有活力，这很不错。但这仅仅是表象。更深层次的力量，应该与精神层面挂钩。”

“精神层面？也就是……”柳阳问。

天机把拳头抵在他的胸膛上，笑着说:“千锤百炼。你是天才，有些东西你应该早想到了。”

柳阳愣了愣，不明所以，“千锤百炼”不就是是自己的训练方式么？天机老师是什么意思？

天机笑着戴上墨镜，向马兰花点点头，说：“我想我该走了。新风还等着我去做饭呢，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好的，那麻烦老师了。刚才我大儿子的做法太鲁莽，冒犯了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他这么做也是关心弟弟的安危。要不我让他来向您道个歉吧？”马兰花说道，同时瞟了瞟屋内，发现柳楚歌不见踪影，猜测他应该是赌气上了二楼房间，马兰花心里觉得异样:楚歌平日温文有礼，做事知轻重，今天怎么变了个人？

“没事没事。哥哥担心弟弟，人之常情嘛。”天机说道，但眉头皱了皱，内心暗自思索:柳楚歌面目有杀气，身上黑气凝而不散，隐隐给人一种暗沉的感觉，没有生机，没有活力，就像……将死之人！？

“楚歌的戾气过重，家长应该叮嘱他，要小心使用黑暗系的能力，毕竟对人体有一定影响。”天机说道。

“这危不危险啊？要不老师您再多收个学生，好好教导他，楚歌过两天可要毕业考了。”马兰花着急说道。

“不……楚歌是洛东学府的天字生，自有一套相适应的修炼制度。”天机说，他望了望天空，“天也暗了，我该走了。”

“哦，那老师您慢走。”马兰花和柳阳目送他离开。

厕所里，柳楚歌慢慢挺直了身体，解下身上的黑衬衣，他的背部呈现出恐怖的黑红色肌肉，青筋暴起，骨头隐隐有些变形，这是银月公会的人在医院对战时留给他的伤口，也是让柳楚歌后悔莫及的伤口。在军医院时，医生给的药虽然抑制住了毒素，可一停药，他的伤势再度恶化，甚至影响了他的心智，让杀气和怒气总抑制不住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