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她亲眼看见那支箭刺穿了阿娘的手心,而阿娘又是从来不肯爱惜自己的,就算整条手臂都废了也懒得理会。现在阿娘不让她进门,她也无法替阿娘处理伤口,只怕到时情况恶化,看着阿娘又受病痛折磨,她这心里也是难受得紧。便又提高了音量:“求阿娘打开殿门!求……”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从里面传出碗碟打碎的声音。殿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几个宫人被绯舞连骂带赶地轰了出来。卯柒见势,连忙起身冲上去,手指刚一碰到门缘,就被一条长鞭给打得缩了回来。殿内再次响起绯舞冰冷的声音:“你也回去罢。”
“阿娘……”
“本宫的话对你不管用了是么?滚!”
“是……儿臣告退。”卯柒犹犹豫豫地退下石阶,可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阿娘的暴虐令她心疼,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能做只是默默地祈祷,但愿阿娘不会有事。阿娘说过还要教卯柒跳舞呢,说过一定会等到卯柒出师了才会离开的啊……怎么可以食言呢。
第二天,卯柒顶着一双熊猫眼从院门出来,一出门就被绯舞用长鞭拦下。卯柒先是一怔,再仔细瞧了瞧绯舞依旧撩人的妖容,欣喜万分。
“阿娘!”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最亲最爱的阿娘说,可一见着本尊,除了唤一声“阿娘”,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一直盯着本宫做什么?不用练舞了么?”绯舞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拖着长鞭径直走进院子。
“哎!”卯柒欣喜地应道,尾随绯舞进了门。
长鞭挥下,卯柒不再像之前一样吓得死死地闭上眼睛,而是试图逃开,虽然每次逃脱的机率几乎为零,但她总要试试。
白天卯柒躲避长鞭,夜晚就拖着一身鞭伤睡个好梦。反正第二天早上那些伤口都会奇迹般地愈合,一点儿疤痕都不留,痛习惯了,便也不那么在意了。
倒是那个叫落晴天的夜国皇子,一有时间就会厚着脸皮来她的府上蹭吃蹭喝,每次来时都会顺带捎上他从御药房偷些奇奇怪怪的药膏,见她伤好得快,非说是他的药膏好,真不要脸!一想到那个有一双大海一样的紫色眼眸的少年,卯柒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趁她分神的一刻,绯舞的长鞭重重地落在她的身上,“你在想什么!”
卯柒一下惊醒,捂着肩上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扑通”的一声跪在绯舞面前,“阿娘恕罪!卯柒只是……”
“你有什么资格叫本宫饶了你?”绯舞冷冷的看着她,“七年了,你还是躲不开,从来没见过资质像你这么差的舞者!”
是啊,年复一年,不知不觉,落晴天已在这里待了七年了,他们也负了七年好韶光。
卯柒看着绯舞那只握鞭的手,原本纤细嫩滑的手心一直保留着那道触目惊心的箭伤,她沉默了。
绯舞第一次无奈地叹息,“算了,有些东西还得慢慢来,强求不得。进度可以减缓,但,绝不可以放弃。”绯舞从未如此温柔地对她说话,“学得此舞,将来总有要用得到的地方。有些舞,是跳一辈子都停不了的。”
卯柒虽然听不太懂这些话的真正含义,却能懂得阿娘对这支舞的执念。阿娘在她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她又岂能辜负阿娘的一片苦心?当即立下保证:“一年,再给卯柒一年的时间,卯柒定会成为继阿娘之后的月河国第一舞者!”
“等你做到了再说吧。”绯舞摆了摆走,转身离去。
“一定会做到的!”
看着那抹远去的红影,卯柒笑了笑,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