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卯柒知错了!知错了!”
一个七岁左右的女娃拖着一身鞭伤,趴在地上哭着向一个手持鳞鞭的红衣女子求饶,一头雪白的头发上还沾染了斑驳的血迹。然而,她的哭诉只能换来愈发猛烈的鞭打,以及持鞭者的愤怒。
“哭有何用!你不是要学跳舞么?站起来让本宫教你啊!你没错,错在本宫平时对你管教得太宽松,连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了!”
说着,又狠狠地在女孩一旁的空地上抽了一鞭,连砌在地上的石板都被鞭得裂开了一条口子,石裂声震得卯柒脑袋嗡嗡作响,一时忘记了求饶。
那手持鳞鞭的红衣女子就是月河国倍受唾弃的妖妃绯舞。据悉此妖妃长得国色流离,美艳动人,迷得圣上神魂颠倒。尤其是她那舞落三千的倾城绝舞,腰肢如水蛇般柔韧,任是无情也动人。
卯柒一直都很艳羡阿娘的舞技,却始终过不了那易筋换皮之苦,每次都是一到中途就忍不住疼痛轻言放弃。在外人看来,定是绯舞那恶女人对她施以家暴,常用鳞鞭抽打她,可这就是学舞的代价,是外表光鲜的背后,艰辛的代价。
很多时候,卯柒也会疑惑,莫非阿娘当真如外人所说是妖蛇化身?因为她从未见阿娘对谁露出过好脸色,就连对父皇都是冷眼相向。她不明白既然阿娘并不喜欢父皇,又为何要留在这深宫受人妒恨?她不敢去问阿娘,对于阿娘,她始终是抱着敬畏的心情。正如卯柒虽生得一头长至脚踝的白发,却没有人敢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这一切,只因她的阿娘是当朝得宠妖妃绯舞。
所以阿娘就是她最亲的亲人,不管阿娘如何待她,她都不会恨阿娘,拖着一身鞭伤算什么,阿娘总是为她好的。
绯舞见卯柒趴在地上发呆,一个长鞭抽去,命令道:“起来!”
卯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剧痛给抽得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连忙低头赔罪,“阿娘,对不起!”
“这一下,本宫可不会再轻手了。”绯舞一脸阴狠,扬起长鞭就要朝卯柒背上抽。突然,一支紫墨色羽箭破空的一声射向她那只紧握长鞭的手。绯舞惊异地看着那支穿透自己手心插在地上的黄金羽箭,这箭竟能伤她!
待绯舞回过神时,原来站在身边的卯柒已不知所踪了。
落晴天把卯柒拉到御园的一个角落才停了下来的,刚回过头就挨了卯柒一耳光,只见卯柒一脸怒气地瞪着他:“你是什么人?竟敢虏劫本公主!”
落晴天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卯柒,从来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恩将仇报的野丫头,方才他拼死从那妖妃鞭下把她救出来,她非但不感激还把反咬他一口!
“我可是夜国来求和的皇子,你竟敢……”
卯柒这才注意到落晴天那双紫色的眼眸,失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巴掌大点地儿的小国送来的质子,夜国的大皇子,落晴天?”
说得好听点儿是来求和的皇子,说白了就是个不受宠的棋子。这点落晴天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没想到卯柒会说得这么直接,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倒是卯柒看出了他的尴尬,友好地向他伸出右手,“我叫卯柒,是月河国的七公主。”
落晴天刚想回应,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卯柒一听到脚步声,立即冲上来将落晴天扑倒在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只见迎面走来一个黑衣女子,神色匆匆,路过树旁,并没有注意到树下还躲了的两个人。
树后,卯柒趴在落晴天的身上,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卯柒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落晴天那双紫色的眼眸,这种颜色的眼睛,大概也和她的白发一样,会被人当作怪物来看吧。不过,他的眼睛可真好看啊,大海一样的眼睛,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卯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紫色的眼睛联想成大海,可落晴天就是能给她这样的感觉。这样想着,卯柒又凑近了些,近到落晴天可以细数卯柒黑密的睫毛。卯柒长长的白发垂下来,有几根落在落晴天的脸上,又轻又痒。落晴天感觉有些不自在,想动一动,但看到卯柒沉声屏气一脸紧张的模样,便忍了下来。
待脚步声一过,卯柒的胳膊肘立即压上落晴天的肚子,撑着身体从他身上爬起来。落晴天吃痛地叫了一声,刚要抱怨,却见卯柒再次微笑着向他伸手,“地上凉,要本公主拉你么?”
落晴天一掌拍开她的手,拽拽地说道:“不需要!”
“不要就不要,真小气。”卯柒收回手,鄙夷了他一眼,便昂着头像只高傲的小麻雀似的走了。
看着卯柒远去的小小背影,落晴天陷入了深思。明明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行事却如此谨慎,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早熟么?
夜阑人静,月光洒在华轩殿前的台阶上,隐隐可见几处血斑。
卯柒的头一下一下地磕在石阶上,磕得额头出血仍是不停地磕,声音还带着哭腔:“阿娘!你就把门打开吧,求你了,阿娘!让我看看你,只看一眼也好……”
卯柒每次抬起头,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心里就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