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为难:有心饶了他,又怕有人奏本弹劾,忍痛铡了他,就绝了包家后代根苗。想起他母亲,自己的嫂娘,抚育之恩,天高地厚,能忍心让他伤心绝望么!莫如准下人情,饶恕了他。想到这里,对王延龄说:“看在恩师金面,饶恕了这个畜牲。”王延龄十分高兴:“来人,快给大相公松绑!"这一来,包勉死里逃生,顿时喜形于色,走到包拯和王延龄面前拜谢。转过脸来,嘻笑着喊声:“来人,把我的衣冠取来,我要回家了!"在一旁的赵秉凑过来问:“娃娃,往哪里去?”包勉面带得意,漫不经心地说:“我三叔饶恕我了!”赵秉说:“那好,你拿来吧!”“拿什么呀?”“拿银子!”包勉理直气壮地说:“人情又不是你老人家讲下来的,与我要什么银子?”赵秉嘿嘿冷笑一声:“你要回家去?”“是的,我要回家去。”——“我打发你回老家去!”赵秉转脸就向包拯:“明公,将令侄大相公饶了吗?”包拯说:“看在大司马的份上,将奴才饶恕了。”赵秉冷冷地说道:“你不能铡他;你若铡了他,你包家就没有摇钱树了哇!”这句话就像当头一棒,打得包拯头昏眼花,半天喘不过气来,顿时舌短语塞,半响才“啊”了一声——看来不铡包勉是不行了。想罢,把心一横,高呼:“王朝、马汉,将包勉铡了!”王朝、马汉扑上前来,把包勉重又捆绑起来,拖出堂外行刑去了。
包拯命人用棺木将包勉的尸身装殁好,当时在堂上,眼含痛泪,给嫂娘吴妙真修写书信,禀明按律处置包勉的情由,劝嫂娘不要过分伤心悲痛,并向嫂娘请罪。写好,命王朝送往合肥家中。一切事情料理完毕,包拯辞别饯行的各位大人,启程前往陈州去了。
王朝奉命前往合肥送信,一路行来,不敢耽搁。这一天到达合肥,直奔状元桥小包村,寻到包府,请院公禀报老夫人,说开封府校尉王朝求见包勉的母亲、老夫人吴妙真听说开封府来人,忙传话请进。王朝走进内堂,向老夫人行礼。吴妙真问道:“王朝,你不随大人去往陈州,到此有何事呀?”王朝躬身回禀:“奉我家大人之命,呈送家书。老夫人请看。”说罢,将书信奉上。吴妙真心中纳闷:包勉已去长亭饯行,难到还有什么事情?想罢,打开书信观看。这一看,非同小可,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两眼一闭,就昏厥过去。王朝和院公赶忙上前扶持,轻声呼唤:“老夫人!老夫人!”吴妙真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心如刀绞一般,可怜自己的儿子,惨死在铡刀之下;恼恨包拯 不念叔侄情面,竟然将自己的侄子处死。只见她浑身颤抖、,老泪纵横,摇动着双手,像是要把儿子一把抓回来,痛苦地哭叫着:“包勉,我的儿啊广王朝低声劝慰:“请老夫人保重!"少时,吴妙真止住悲痛,怒气不息,厉声问道:“那包拯现在哪里?”“我家大人前站到达赤桑镇。”吴妙真立即命院公速备车辆。王朝和院公问:“老夫人要往哪里去?”“去往赤桑镇,我找那忘恩负义之人!”盛怒之下,众人不敢拦阻,只得准备车辆,由王朝和院公护送,一路风尘,径往赤桑行进。
再说包拯率领差役人等,前行抵达赤桑镇,暂时停歇,驻进馆驿。连日来,他的心情沉重,正在堂上闷坐。心中思量,王朝将书信送到家中,嫂娘闻到凶讯,必定悲伤,怎样安慰她才好呢?谁知这时,马汉进来桌报:“启禀大人,吴氏老夫人来到赤桑,车辆亭在馆驿门外。”包拯闻报大吃一惊——怎么嫂娘亲自来到赤桑!顾不得整理衣冠,急忙到馆驿门外迎接。吴妙真下车,见包拯躬身侍立在门外,并不理睬,径直往厅堂走去。包拯见嫂娘怒容满面,便小心翼翼,紧随身后。王朝、马汉搀扶老夫人堂上就座。包拯赶忙向前行礼拜见:“嫂娘身体安好?”吴妙真见包拯垂手侍立面前,不由得怒气上涌,用手指点骂道:“包拯,你这忘恩负义之人?我命包勉去往长亭为你饯行,谁知你丧尽天良,将我儿害死。你有何脸面活在人世,快快与我儿偿命!"包拯说道:“请嫂娘息怒,容小弟细细禀告:包勉在萧山县任上,贪赃枉法,苦害黎民。小弟居官执掌律法,怎敢欺君罔上。叔侄之情,何曾忘掉?怎奈王法条条,昭然在目,岂容小弟......”未等包拯把话说完,吴妙真气冲冲地说道:“只说你丧尽天良也就是了!那国法律条尽在你的掌握之中,从轻发落,又有何不可?”包拯解释说:“小弟也曾有过这种念头,只是这样做是违犯国法的呀!"吴妙真气急败坏,冲口而出——“难道你忘了,我是包勉他的娘!"包拯再三恳求:“请嫂娘多多体谅小弟的苦衷。”吴妙真余怒未消,用手指着包拯,愤愤地说道,“不要再花言巧语了!你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丧尽天良!"说到这里,止不住泪眼婆娑,想起了往事,一边哭一边数落着:“想当年,嫂嫂我将你抱养过来,用奶汁喂大,衣食照料,样样精心,待你如同亲生自养,和包勉俱是一样。长大成人,教你读书,盼你上进。龙虎之年,进京科考,喜得是你高榜得中,从此飞黄腾达。到如今,你身在朝堂,执掌国法,想不到,你竟铡死自己亲侄包勉——看来,你是个人面兽心肠!"
包拯走上前去,搀扶嫂娘坐下,耐心诚恳地劝解道:“请嫂娘暂且息怒,容小弟禀告。弟自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