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信来函属实?这应该不会是真的吧?这可如何是好?”深夜的亳州城内,万籁俱寂,除了城市最中心那栋不起眼的建筑依旧灯火辉煌。亳州地界最高级别的军事行政长官李孝文行使,因为副手焦柳从使的深夜来访,注定无法安然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当他看到焦柳带来的那份公函,顿时心凉了半截。
青石镇鸡窝村,三十八条人命,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外加十三条土狗。
这可是自己任亳州行使以来从没有过的大事,赶巧不巧,偏偏在自己将要调往阳城任京官享清福的时候发生,哪怕再晚那么个七八天,任职公文下来后再出此凶案,也与自己无关。七八年的辛苦经营,估计就要付诸东流了。
想自己年少得志,十一岁身负才名学识惊人,十八岁艺惊四座而被天子钦点。从此平步青云,三十而为五品京官,三十五便成四品大员。一身鸿鹄志,岂愿度清闲?自己一纸请愿,愿到地方任那造福一方的地方大员,一酬七尺男儿的壮志,一展为民请命的夙愿。
东玉十一州,不到那繁华安定的庆、翠、雍三州,不到那与海为邻的齐、容、越、并、宣五州,更不到那全国顶礼朝拜的政治中心曙州,而唯独愿到与帝都曙州阳城千里之隔的穷乡僻壤亳州。亳州地处东玉、西玉、南玉这大陆三国的交接处,龙门山脉东麓。地势崎岖,人烟稀少,一片荒凉。
李孝文那时年轻,雄心万丈,一心要把这穷乡僻壤、边陲之地建成东玉帝国最富庶的地方,百姓最安乐的所在。
只是这满腔热血,却被残酷的现实作弄。本来西玉、东玉、南玉三国自三足鼎立开始,数百年来一直太太平平,彼此无犯。地缘接壤处无论官方还是百姓交流频繁,互通有无,大有融合的趋势。不料在自己上任亳州行使一年后,形势突变,三国关系不知为何开始紧张,尤其是边界之间更是时有摩擦。一时闭关隘、断来往,彼此小心提防。而亳州,一方面与王都曙州阳城隔了一个雍州,天高皇帝远,行事颇多延缓,另一方面作为与西玉、南玉二国接壤的边陲重地,形势更加危急。
李孝文一身文治之才,自诩是治世之能臣,却非乱世之枭雄,在此风云诡谲的形势下,哪有一展抱负的可能。一天疲于应付边境琐事,哪里还有余力考虑境内的繁荣安康。因为没有战功,又出不了成绩,这亳州任上一待,足足八年有余,到而今,已过不惑之年。多少同门后辈早已登高堂、成伟业,自己却逐渐蹉跎,斗志渐无。只一心想调离此是非之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天可怜见,经过自己的苦心经营,一番周旋,终于苍天有眼,当今圣上有意把自己调回京城,任那京华苑的首席讲师,为龙子皇孙传业授惑,怎不是莫大的荣宠?
不料,调任公文还未来得及下达,却出了这等骇人惨案,真是天不长眼、造化弄人啊。想想就算东玉国与西玉国平时时有摩擦,最多也就死伤七八人,上了十多人都算是大事了。再说即便是死上三四十人的将士,对于亳州这种边境之地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那是戍边卫国的将士啊,而非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老百姓。像这样一夜之间死了三十八人的惨案,在全国,恐怕几十年来都少之又少。这样的大案如何敢有丝毫隐瞒,可要是被京城知晓,自己一个处理不妥,必定乌纱不保,这教即将升迁的堂堂一州之主如何不惊不惧?
“此事千真万确,虞城县送信的公人一夜奔驰,现在就在门外等候大人的召唤。”焦柳作为亳州本地人,遇事沉稳,行事老练,李孝文对他也是颇多依仗。作为亳州的二把手,遇到这么大的大事,此时脸色淡定,看不出喜怒,对于行使大人的问话,也是不紧不慢地回道。
“传那公人进来说话。”李孝文无奈叹了一口气。
“虞城县捕头王可参见两位大人。”那公人听得传唤,小跑进大堂跪倒禀道,额上汗珠未干,胸膛急剧起伏,显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王捕头起来说话。”待得王可垂手而立,李孝文便道,“这鸡窝村所发惨事当真如公函中所说,全村鸡犬不留?你可有亲眼看到现场?”
“禀大人,小人及虞城县五十余名捕快在县守秦大人的带领下,亲赴现场查看。鸡窝村全村三十八条人民,十三条土狗,尽皆惨死,尸骨不全,其状甚惨。”王可话音颤抖,如实禀道。
这虞城县守秦凌李孝文倒是非常熟悉,从虞城县一名刀笔小吏一步步成长起来,年过三十便被自己赏识委以一县之重任,才干突出,品行刚正,在亳州七县之中算是深得李孝文器重的得力干将。既然他亲自去过现场查看,李孝文自是确信不疑,于是紧接着道:“据你们查看现场,可有什么眉目没有?”
“回大人的话,虽然现场有诸多线索和疑点,但都比较零散琐碎,短时间内难以进行系统梳理分析,暂时还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秦大人看到此等惨案现场,一时也没了主意,留下了二十余名捕快保护现场,便差小人火速向州府禀报,恳请大人定夺。”王可小心翼翼地道,毕竟一个县城的捕快很少能有机会和四品从使近距离说话,更何况,在自己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