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土灵燧人(1 / 2)

“红红。”

他忽然停下步子,这么唤我。

为打破如此别扭的气氛,我故作笑颜:“嗯?怎么了?”

他低头沉吟了许久,才肯出声:“他们两个,是九黎境魔族的后裔,生生世世被困在这里,永无天日。”

我晓得他在忧心什么,蹭上前揽了他的臂膀:“九黎境之事自有你二哥去管,别再想了。”他不知道,他这个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很让人难受。

帝君甩了甩头:“他不是那种弃子民于不顾的人,九黎境……一定是九黎境出了什么事。”他转而握住我双肩,“红红,待我们从这里出去,就去九黎境看看,好么?”

就这么临时起意,他真像,哦不,简直就是个天真的小孩子。我道:“回九黎境,你便可能见到你二哥,其中祸福好坏,你可要考虑清楚。”

他的目光渐渐有些黯然。果然,说起他二哥,甭管他有多大决心,还是迟疑了。

可迟疑只是片刻。他的手臂在袖袍下攥拳发抖,唇齿间竟挤出这么一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好湿!

他个万年言情脑,居然能说出这等好湿!本仙君心里头大大拍板叫好,面上甚忧愁地挤着眉头,拿手背靠了靠他额头:“帝君,你……没发烧吧?”

他眼中瞬间充满了王之蔑视。

我急忙改口:“我是说,你这些天下来,似乎变了许多。”

他悠悠然迈开步子往前走:“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亦步亦趋地跟上去,作洗耳恭听状。

“说到底,我恨的,不过司幽一人;而身为皇子,整个九黎境的生灵,都是我的子民,也都是我的责任。他们……比任何其余的东西都重要。”

很有担当的一句话。我可以确定,他确不是脑门发热、被门把脑回沟夹没了。本仙君几欲仰天流泪。我这个小孩样捣蛋、大孩样卖脸的徒弟,终于特么长大了。

长大的他分明就在我身边,却又好像,已经距我太远太远。

他梳理好了自己的思路,心情轻松愉悦,昂首阔步往前走着,一步步越来越快;我以平常的速度,也越来越跟不上他。

寂静的长街上,枯叶飘零过眼前,有那么一瞬间,完完全全遮挡了他的身影。

如瀑的发,墨蓝贵袍,那张对我一贯温和又讨好的笑容,那一句句触动我心弦的情话,那个会因新婚之夜我的拒绝而萧索离去的背影,那个会为了我甘心在魔元里等待万年的人,都似乎已不再是他。

他的脚步愈来愈快,我甚至,触碰不到他的一片衣袂。

可等我小跑上前、想要伸出手拉住他时,自己却莫名地迟疑,追逐的脚步停住,手也慢慢垂了下去。

或许,他已走得太远;或许,他所去的方向,我永远也不可能追上。

你心有我时,相见争如不见。

我心有你时,有情还似无情。

无论命运将载着你我不似初见的情驶向何处,我总会记得,桃花林,清风涧,归墟境,你曾在我身边。

……

待到谢远之扬言将带我同帝君前往土灵之地、结果带我俩在破镇子上绕了一大圈、看了一大圈的贫民窟难民营、最后才转到外头的枫树林时,我可以非常肯定,谢远之绝对是有所预谋,令帝君处处目睹惨剧,居心极为叵测。

可即便我将心中所想告知帝君,以他的智商却明显不以为然。人太天真也是病,硬伤在脑,没法治。

凉风萧瑟,红枫从枝头滑落,打着转儿落入深潭,荡漾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你小子……你、你果真还活着?!”是稚嫩小孩的声音,周围却没有任何他人。

我正四下张望,却听帝君一声痛呼,一回头正见着帝君万分委屈地捂着脑袋,而他身前,竟缓缓现出一个漂浮着的男孩身影。

男孩凌空悬浮,一身花纹复杂的白色锦缎劲装,无名指上一个耀眼的宝石扳指,长发在脑后束做一条细辫。只是这么繁复的衣着塞在他身上,总有那么点不太和谐。

他激动万分地揪起帝君衣襟,一路将帝君从上到下看了个遍:“谢小子告诉吾之时,吾还不敢相信。没想到,你现在……真的站在吾面前!……”

我震惊地望向帝君,他几时天远八远地弄来个小孩?我记得本仙君尚是处子,怎可能有娃娃!

帝君一脸不是大写、简直是冲破天际的懵逼,完全只能用“城会玩”、“不明觉厉”这七个字来形容。

Woc!?我靠你麻卖批,你自己都不知道从哪搞的娃,特么在逗我!?

关键时刻,谢远之挺身而出,温声向那浮空男孩解释:“燧人,紫微帝君万年身处魔元之中,无知无觉,忘却些许过去之事并不奇怪,还请谅解。”又对帝君道,“这位是土灵之神燧人。”

过去之事?他莫非这是在说……这男孩万年前和帝君认识?

我这才长长松下一口气。方才本仙君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