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作乱,看上去不是什么了不得之事,奖励却炒得这么高,资本控制下的舆论委实可怕。而且似乎先前扶萧也给我说过,西域捐毒有鬼界裂隙,想来也不是小事……
我将此条任务交与帝君检阅,帝君别的什么都没看,只盯到那“三十六人仪仗”,浑身蓝光不由又发出来。
事情果断敲定,目的地,西域捐毒。
西域沙漠,广莽寂寥,天地苍茫。
似是一场沙暴刚过,灰蒙蒙的天连着无尽沙海,竟分不清界限。放眼望去,除却不远处如沙海一般颜色的古城,竟无一星绿色,更无半点湖泊和绿洲。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会被鬼看上,鬼的口味果真与常人大不相同。
帝君他老人家以王之蔑视扫视了一圈,悠悠然在沙地上踱来踱去,四面遥望几番,才指指某方向道:“那里有座小城,应就是捐毒城。”
我虚起眼往那个方向使劲瞅,乖乖,貌似滚滚黄沙中貌似是有个城池的形状。现在都这样,这座城吃枣药丸。
正要前去,却发现帝君动也不动。我退回来细看,他老人家眼神飘忽,正托着下巴作沉思状,目测在思考人生。
我盯着他思考了半晌,他终于抬起头来问我:“红红,你晓不晓得那个仙剑榜第一的‘怀羲’是个怎样的人?”
尼玛居然在思考这个事!我扶住突突跳的额角:“他是神女湄姐姐的长子,虽说上回仙宴上并未见到真人,不过听说行侠仗义、风流成性、花天酒地、笑里藏刀、浪荡天涯、来无影去无踪,很受各门派的女弟子喜欢。”
“如此……”帝君仔细品味了一番,忽而一笑,“甚好。走罢,去捐毒城问问恶鬼之事。”
捐毒古城内,城墙屋宇灰黄倾颓,满目萧条。久经风沙侵蚀的古城,在浩渺的沙漠里显得那般凄凉。
遥望城中远处,巨大的真主石像矗立在道路尽头,像一位早已死去的神,徒劳地守护着这一片悲惨的古城。
路上蚊虫稀少,行人稀稀拉拉,无精打采。
“呃,这位大婶,请问……”
大婶将本仙君当团气,完全甩都不甩实我。
且帝君以自身之风流之倜傥之色胆,去撩路过的西域美女,居然没一个正眼看他。帝君的表情很有怀疑人生的意味在里头。
我只得打个干哈哈,胡乱指条明路:“一般武侠话本里客栈消息最多,咱们去客栈问问罢。”
古城外围只是些许几近坍塌的屋舍,再往深处才是居民区。我两人缓慢往古城深处走去。只是走了许久都不见客栈,八成这小城客栈被莽莽黄沙给葬了。
突然,旁边一家稍显殷实的院子门被人从里面砸开,然后是一道黑影飞速掠来,铛的一声在后头地面砸个粉碎,似乎是个酒坛。
——这天杀的酒坛,方才就是从我耳畔掠过去的!
帝君快速将我揽至身后,警惕地盯着那户人家的院门。
“哎呦呦!”
又是一个影子从那头院子里被掼出来,摔在地上,却比刚才的物事大得多了——是个落拓男子。
男子坐在地上,黑发随意散开披肩,红衣白衫,衣袍在胸前敞开,露出还沾着湿淋淋酒液的微红肌肤。狭长的眸中分不清是一雾酒意还是被摔疼了的泪花,却流露出几丝妖娆和魅惑。
分明是这般难堪落难的情形,他却随性自然得很,没心没肺的笑如荡开的一涓潭水。
“不就是几个钱嘛,我就是想要点醒酒而已。这么吝啬,我接着醉算咯……”落拓妖孽的男子伸手往旁边寻了寻,眼睛半睁不睁,望过来,却见自己的酒坛碎了一地,回过头去,因醉酒而红透了的脸上生了点怒意,“这位小哥,你摔了我的酒……”
门内人哪理他,轻哼一声,大门啪的一声关了,留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男子东倒西歪地站起来,抬手指着那紧闭的门,半醉半醒地责备:“粗鲁,太粗鲁了!”
那院子自然不会回答。
他这才扶了扶晕乎乎的头,转身朝我这头望过来,仔仔细细看了许久,像是在辨认什么。
帝君很适时地插到我俩之间,颇有风度地拦起手:“这位公子,还请好好掂量,莫要对内子无礼。”
然而醉鬼男子仍旧盯着我不动。
帝君目光凌然:“若阁下毫无悔意,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男子依然目不转睛。
“你——”
“……嗝。”一个酒嗝。
帝君扶额:“……”
男子身子因醉有些前倾,东倒西歪地往这边走过来,愈近愈酒臭冲天。我轻掩口鼻,缓缓往后退了两步。
男子眼色迷蒙,醉着却有条不紊地行了个作揖礼,秀丽的眉毛一挑,可身体还是摇晃:“险些伤了……嗯,这位夫人,在下失礼……嗝,算在下欠夫人的。在下尹中仙,有机会的话,在下会尽力赔偿……嗝……后会那个,有期!”
我干巴巴笑得几乎嘴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