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惨烈地在床上躺了一天。
为表琴瑟和睦,避免不必要的仙门八卦,我悲惨地在床头陪了他一天。
同时,整个清风涧的小生命们也在外头大嗨了一天,扶萧也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天。
等到次日旭日东升,我扶着元气稍有恢复的帝君下床走路时,房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撞开。门外人清雅的笑容映着满天霞光:“帝君,您要的书册小妖拿来了。”一个拂袖,两摞厚书在桌上码得整整齐齐。当先一本上书曰:资治通鉴。
我狠狠一愣,这才想起帝君还要去辅导小孩子理政的事情。不过平日里看扶萧温文尔雅慢吞吞惯了,这件事上,他好像显得比帝君还殷勤啊。
帝君也是一愣,皱皱眉头,方才颔首示意:“好。”扶着板凳桌子落座在这两摞书前,取下一本开始翻。
难得他今日没力气折腾。我瞅着这个机会赶紧道:“那我便不打搅帝君看书了,这就告退。”捋起袖子牵着扶萧就往外走,“咱们去下??”
一个“棋”字未落,帝君幽幽的声音忽然传来:“红红,站住。”
我浑身一悚,下意识立正,回身:“帝??君?”
他笑着起身,缓缓扶着墙向我走过来,一手撩动我肩上的头发:“我记得红红你答应过,回到清风涧后要‘重拾仙书,巩固基础’,为飞升真仙期做准备。”
我干巴巴地笑,摸着墙后退一步:“啊,这个??”
他缓缓再进一步:“徒弟在屋里悬梁刺股,师父却在外头玩乐下棋,红红,世上可有这样的道理?”
我只得又退,连笑都快扯不出来了:“那个??”
他径直将我堵在墙角,嘴唇轻靠到我脸颊:“嗯?”
好吧,迫于淫威,我屈服了。
过程是心酸的,结局是凄惨的。
扶萧继续监督紫微殿的修筑工程,小生命们继续在外头嗨翻天,帝君继续埋首书堆备课,而本仙君,被迫端个板凳坐到帝君对面看仙书,越看离周公越近。
周公一个棋子下岔,让我赢了一局,登即气血上涌,愤然将棋盘掀来,哐当,本仙君一个激灵,醒了。
一抬头,对面的帝君正拿笔杆很有节奏地敲着桌板,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我。
“失误,失误,我平时学习很认真的。”我赶紧扯出笑容,挺直身子,将书立起来。
他不由按住额角青筋:“反了。”
我仔细盯了一盯书上的字,连忙将书倒过来。
一个字还没看进去,他已直接伸手扣下我的书:“不想看就别看了,陪我聊聊,好么?”
我这时才发现,他桌上的书早就没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张完全展开的画卷。
看来不想学习的还不只我一个,大家都是学渣那装什么学霸。我登时来了兴致,双手臂支在桌上作期待状:“好啊,聊什么?”
他又拿笔杆在画上戳了戳。
我转而挪到他身边,将画卷拉过来。
他的画太过奇特。这么大一幅画纸,竟然只有几片云彩,一坨粉红,以及粉红中一白一蓝两根火柴棒子。不错不错,与小宛的画很有一拼。
帝君他老人家很有自信地介绍:“我画的当年你我相识之景,你觉得怎样?有没有觉得熟悉?”
我顿时汗颜。这这这,这种抽象派的画,他要我怎么熟悉?
他见我没反应,一手将我揽过来:“那你仔细看看,再看看。”
我费力盯了半日,盯得眼睛发麻。我就是把这幅画盯出洞来,也熟悉不了啊。
可帝君又不能不打发。我故作恍然大悟道:“啊,你就是从这棵树上掉下来的对吧?”
帝君大喜:“你终于想起来了?”
“有点印象??”我继续胡扯,“其实也不太清楚??”
“没关系,想起来一点点都好。”他兴奋地将我拥住,用了极大的力气,又渐渐松下来,“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你是红红,并不全是阑阑。我会尊重现在的你,我??我就是想离你的心近些。”
他喜欢我喜欢得这般小心翼翼,便是我对他没那念想,也不禁有点心疼:“我明白。不过感情这种事,还是要慢慢磨合的??”
“我会等你。”
我顿时一脸懵逼。
却不是因为被吓着了。
若放在平日里,他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我正常反应应是轻则掉满地的鸡皮疙瘩、重则飞起一腿无影脚,可这次却莫名觉着心头发暖,好像似乎可能也许大概??有点感动?
我这颗百年铁石心居然被他感动了!?
觉到脸颊开始发烫,我忙埋下头,右手在画上乱指一通:“那个,我觉得这里空白太多,可以题些句子上去。”
虽然我不晓得那些酸文人为何喜欢题句题诗,但这可以很有效地提高逼格是没错的。
帝君果然对提高逼格的事情极有兴趣,脑袋都伸了过来:“你觉得题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