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长袍,长发如瀑,漆黑如夜的瞳孔倒映着四处火光与刀林箭雨,低头望着我,深邃却不失丝毫温柔。
他抓住我手腕的手顿了顿,还是松开,略略前了一步:“呵,魔族败类。”
他右手往前一动,熊熊魔火凭空燃出,竟在转瞬之间烧遍方圆数丈!
这、这魔火,竟是他控制的?!
我正惊魂,他已退后向我两步作揖:“在下司卿,方才失礼了。”
本仙君今日受的惊吓颇多,却没一个多过这回。我听见我的舌头打颤:“你是……万年前的紫微帝君司卿?”
“虚名罢了,万事最终不过一抔黄土,这世上,早已没有了紫微帝君。”他忽地有些激动,“而且,我就是无——”
“无”字落了一半,他面色突然惨白,嘴角竟落下一痕血来。
可周围的魔族都在火上烤得油滋滋的,并没有任何人偷袭于他,也没人偷袭得了他,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我哆嗦着伸出手:“帝君,你……咳咳,你没事吧?”
他没事人一般拭去血迹,声音却有些哑:“小伤,无妨。”再度抓起我手腕,“我带你去安全点的地方。”
有紫微帝君神似割草机的开路,任何妖魔鬼怪都挡不得道,回去用的时间比我来的时间少了两倍。
可我终究渐渐是没了力气,疼痛从心窝子里蔓延开来,视野里一阵白一阵红,淹没了谁的面庞和谁的呼唤,最终,还是不可抑制地黑了下去。
……
我倚坐在榻上,看着窗外扶风送暖、春意盎然。
距这次魔族反扑,已是八天过去。
仙医连续来看过三回才确认,我那个仙力衰弱的病已好了,仙力在一点点恢复,现下已恢复到合体期九阶。只是,还需要卧床静养。
八天过去,竟丝毫没有寻到无色的消息。一点都没有。
有八卦说,无色是魔族的奸细,到我身边献媚邀宠,是为吸我仙力,如今他已葬身天火,我的灵力都还了回来。我还是当之无愧的仙门第一人,那些,都是魔族的错。
八卦什么的,鬼信。
正因为八卦鬼都不信,紫微帝君复生之事被很好地瞒在了县圃派,以免外界叨扰了他老人家。
我三番五次想下榻去寻人,奈何物质决定意识,连多动一动都是气喘吁吁,更何况又走又跑又去飞。
血色逐渐淡漠,世间依旧太平。
我自始至终都没想到的是,这八天里,是紫微帝君在寸步不离地照顾我。即便我与他说话甚少,可他居然连我喜欢在摇榻上歇息的习惯都知道。
此事背后,要么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要么他就是……
这日,他端着空的药碗要离去,我忙喊道:“你等等。”
他回过身来。
我踌躇了一会,试着问出口:“你真的没有话想对我说?”
他苦笑:“可能没有。”
我咬牙:“魔族死后,万年魔元重聚是不错,可你为何会在那日出现?”
“碰巧。”
我揪紧了身上的云被:“帝君,那日你吐血前,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无关紧要之事罢了。”离去。
我连一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字字敷衍,句句遮掩,我心中第二个猜测,已确认了八成。不过,他既然不想亲口承认并证实我的猜测,那就莫怪我动用特殊计划手段。
又过七日,我身子大好。
扶萧说,紫微帝君每日清晨喂我吃药后,都会去无色屋前前站一会,我可去那里谢他。这背后究竟有什么py交易,本仙君定要借此机会好好见识。
清晨我梳洗好去见他时,他正立在院外,重重叹息。
不等我开口,他已跳过客套直切另一个主题:“这次来的魔族只是些微末旁支,却都是受人指使。”
我讶然:“是他们魔王的指使?”
他摇了摇头:“他们的术法中,很有些招式和你独创的功法相似。虽内涵远远比不得你的功法,也刻意掩饰,但有相去不远的意蕴。”
谁的指使,答案呼之欲出。
是我所谓的善良和心软,放过了一回两回,这第三回,还勾结上了魔族。
我觉到袖中的手不住发抖:“她……就那么想要我死!?”
“这世上有很多人想要你死。”他往天边望了一回,“其中,于那人而言,你一死,所有本属于你的功法和荣耀,都将会属于她。”他往袖中一摸,又是一本册子,“前些日子一位名叫婉婉的仙子寄过来的,你看看。”
这又是将我功法瞎扯后编成自己的一本功法。不同的是,上回那本是扶萧无意看见拿回来的,这一本,倒是耀武扬威寄过来的。
怕是这晚辈没料到本仙君仙力会日渐恢复,更没料到,这个幕后主使会被紫微帝君一眼看穿。
临阵还想踩我一脚,这番算计,好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