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第一节课是物理,陈流不喜欢物理,因为它太有逻辑性。
珍荣喜欢物理,因为她唯一有的就只是逻辑性了。
教高三物理的是时锋,27岁的物理学博士,却来这个小城里做个代课老师,这原本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时锋的态度却淡化了这种不可思议。
他每天作一副莘莘学子的打扮,永远的白T恤,永远的牛仔裤,永远的帆布鞋,再加上天生的王子气息,把整个校园的女生迷得不要不要的。
但是,在面对那些仰慕自己的女生时,时锋都是保持着礼貌却有距离、微笑却很正经的态度,这更让一些小女生为他疯狂,珍荣就是这疯狂中的一员。
只是,珍荣疯狂归疯狂,却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时锋只对陈流感兴趣,所以,她很心甘情愿地做他们之间的桥梁。
只是,现在,这个桥梁有些没精打采。
陈流也有些没精打采,昨天的信没有写完也没有寄出去,这让她有些沮丧。
“你,上来做这道题。”时锋指着黑板上的物理题,对珍荣说道。
珍荣瞟一眼时锋,没好气地说道:“我不会做,让陈流上去做吧!我昨晚上看她复习物理了。”
陈流此时正在神游,被珍荣莫名其妙地点了名,有些无措,她默默地站起来,看一眼黑板上的题目,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时锋面无表情地扫一眼整个班级,沉声问道:“有人会做吗?”
有个女生怯怯地看一眼陈流,犹豫片刻后去了讲台,时锋把一只粉笔掐了头递给女生,轻声说道:“你只写答案,其余的让陈流来做。”
女生愣了一下,一声不吭地把答案写在了黑板上,回座位时,女生把那只粉笔放在了陈流的课桌上。
那只粉笔造型很圆润,也许是太过圆润,一时之间在陈流的桌上滚来滚去停不下来。
珍荣看着那只粉笔,心里伸起一股莫大的火焰,这股火焰充斥着懊恼与嫉妒,还有淡淡的伤感与自卑。
她本想克制,但这火焰就象春天的杂草在她心里疯长,她压了几次都没有压下去,最后,她索性让它暴发了。
带着这股暴发的火焰,她愤怒地将那只粉笔扫到地上,愤怒地站起来,愤怒地对时锋道:“凭什么让陈流写过程?老师是不是太偏心了?”
在那只粉笔放到自己桌上的那一刻,陈流就预感到珍荣是冲着自己来的。
珍荣可以冲着她来,但她绝不会迎着她去。
这就是长枪与短板的对接,珍荣是长枪,但陈流绝对就是她的短板。
面对珍荣的长枪,陈流没有一丝难堪,她只是低叹一口气,抬起自己的头,对讲台上的时锋说道:“老师,过程我也不懂写。”
时锋嘴角抽了抽,但脸上的表情还是维持着云淡风轻,他冲台下的两人点一下头,说道:“那就由珍荣来写过程吧。”
珍荣本来以为自己挑起了一场风暴,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势还没造起来,风暴就夭折了,这让她有些失落。
但失落也没有办法,无力就是她心里最好的呈现,最后,她只得自己上去写下过程。
写完过程后,她在心里给自己的自尊默哀,五十度灰呀五十度灰…….
就在这时,时锋将一样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
她悄悄地看一眼手里的东西,妈呀,五十度灰是个什么鬼,应该是山花灿烂百鸟纷飞才对……
我们的小火箭珍荣同志,在那一刹那已经眉开眼笑了!
回到座位,珍荣把手里的东西悄悄地夹进了书本里。
陈流很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珍荣死活不给她看,说那是她的宝贝,不能与人分享。
人就是奇怪的生物,越是看不到,就越好奇,越好奇就越想看到。
陈流虽然比同龄人多一些克制,但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孩子的好奇心谁也抵挡不了。
于是,下完课,陈流借着请教题目的理由去了时锋的办公室。
因为是下课时间,时锋的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那些老师看到陈流,都有些吃惊。
三年了,陈流主动第一次走进老师办公室。
时锋看到陈流时,同样感到意外。
怎么能不意外呢?三年来,为了不进老师办公室,陈流拒绝了所有的干部职务,就连交作业,都是让珍荣帮忙。
这样一个女生,却这么毫无预警地走了进来,进来的理由还是那么的普通,对,普通,一道不会的物理题,这个,真正是太普通了。
时锋在看了陈流递过来的题目后,轻轻地扬了扬唇角,手也下意识地抚了下自己的下巴。
陈流有些拘谨地站在他的桌子旁边,咬着嘴唇沉默着。
几个好事的老师竖着耳朵等着好戏开锣。
时锋也想演场好戏来着,但他不能让他的小宝贝太过难堪。
所以,他衡量再三,小声问道:“只有这道题不会吗?如果还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