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他国破。
他以身殉国,城头自刎。
她深居幽宫。听到这一消息,愣怔许久,笑出声来。
随即她用三尺白绫悬于梁头。
似有微风拂过,她的盛雪白衣因而轻摇。
昔日鲜活的生命,却是不再。
后有野史记这一段过往,称,红颜而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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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无情戏子。平日却极爱侍弄花草。
她是兰花花妖,因他精心呵护才得了人形。
她日日去听他的戏。
他一直不知她的存在。
他大病,她衣不解带悉心照顾。
他醉酒,她寸步不离醒酒汤熬。
可他忧心,她却只能躲在暗处忧他所忧。
而他快乐,她也只能在无人处乐他所乐。
他的身上渐渐染了兰花香。
但有一日,他却带了道士毁了她栖身的兰花。
她还来不及解释,便再无法解释。
“劳烦道长了。我竟不知,寒舍有花妖欲害我命。真真惭愧。”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本该快乐,却为何,看着死绝的兰花,只觉心中空荡。
流年易逝。
却是谁犹在台上高唱,草木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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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墨客愿一掷千金得他一画。
他却不厌其烦,一遍一遍描绘她的画像。
可她出嫁了。成了摄政王的侍妾。
他捧着那一沓在别人看来价值千金的画像,当街拦轿。
却见她并未露面,只声音慵懒至轿内穿出。
“我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子,这一世,堪求荣华罢了。”
他怔怔,被轿夫推搡,身形不稳,倾城画像由而随风飘荡。
无人知晓,次红盖头下的她,妆容哭花,泪流满面。
他的才子之名胜扬天下,家世清白的他,怎能因一身污浊的她有所影响?
她素有心疾,活不过十八。
已有十七的她,绝不可去伤害他。
迎娶侍妾,没有大轿八抬,没有红妆十里。
惟有情伤逶迤,铺满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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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说,她最喜爱的便是杜鹃。
她曾说,别见杜鹃这名似是不算大雅,但清浅素白,倒也好看。
她曾说,以后归隐山田,在溪边筑一小屋,屋前屋后,种满杜娟。
后来她为他挡了那一剑,倒在他怀,奄奄一息时的最后一句,依然是,记住你答应我的,归隐山田,溪边筑屋,屋前屋后,种上…种上我最爱的杜鹃…
他知道她是不愿他因她的离去有所轻生。
只是…你究竟何其残忍…让这世间的苦痛磨折…尽覆我一人之肩?
此后,他辞了朝中要务,如她所愿,归隐山田。
他在溪边筑屋。
他在屋前屋后种满杜鹃。
春去又来,那一处的素白杜鹃,永远最鲜。
在她走后的第八个三月,他躺在那他平时丝毫不舍得伤害的杜鹃,饮下昔日她调配的毒酒。
“我已归隐山田…在溪边种屋…屋前屋后皆是杜鹃…我再不会…无颜与你相见…”
他缓缓阖上双眼。
片刻,天边飞来一只杜鹃鸟,在他身旁良久,最后,竟亡于咳血。
那殷红的鲜血,染了大片素白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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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真的认为人命脆弱。”尚且年幼的他伸手指着那口枯井,神情落寞,“我的娘亲,就是投井去世的。”
“不怕。”比他更为弱小的她握住他的手,一字一顿,“以后,我陪你。”
他却甩开她的手:“之后那样久,我怎会清楚你有无打诳?”
“如果…如果之后我没有陪你,我就和你niang亲一样,投井自尽!”
昔日似是无经思考的意气之语,昔日好像不被在意的童言无忌。
有谁曾想,会在十数年后白雪纷飞的大喜之时,一语成谶。
她身着火红嫁衣,立于井旁。
“若不是我有所察觉…你还认为能瞒我多久?”她望着他,眸光已不带一丝情感。
他无言。
“我的母亲逼死了你的母亲…所以,你便亲手将她杀害吗?”
他依旧无言。
“你是否还认为可以一辈子瞒着我…若无其事,与我成亲…”
他们身上的火红喜服在这一刻嘲讽异常。
她轻笑,声段悲凉:“你总说,人生如棋局,你要成为那执子之人。你娶我,许是因为我父亲的地位。你杀我母亲,许是怕她阻挡你的前路。你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