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场后,我们步入明亮的街道,缓慢地向街段中央的红、绿消防栓走去。在快要走进巷口的地方我们停一会,如果街上没有人,我就用一只胳膊挽住雷鹊的腰,两人一步一挨她挪向那黑洞洞的入口。这时,我们谁都不说话,但我把她搂得更紧了,她也死々地攥住我的手指。就这样,我尽量拖延时间不让她离去。一直到最后,我们一块迈出几步走进小巷的黑影,互相拥抱着站在那里。整々一个晚上,雷鹊这才第一次亲我,我马上送给她一个在电影院亲她时就想得到的长时间的吻。我们还是不说话,然后分开,两双炽热的手交织在一起……
当她快要在黑暗的小巷里消失的时候,我跑向前去,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
“我爱你,雷鹊。”我对她说。她要挣脱,我拽住她的手指,握得更紧受紧。
“我也爱你,弗兰克。”她说着便转身跑进小巷——再也看不见了。日复一日,天々如此。
待一会,等她走远,再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我才转过身,慢腾々地回到大街上,向家里走去。我们家的房子离十字路口的拐角有半条区街,从我们房子的背面到小巷也有半条区街,所以我绕回去也只相当于一条街那么远。一回到我的房间,我就走到窗下,站到那里,凝望着窗外的黑夜,还想再听到一点她的什么声响。我的窗户正对着我家后院外面的小巷,虽然大街上的电灯越过楼顶射来一束暗淡的光,但我也不可能从楼上看清楚黑洞洞的小巷里到底都有什么东西。我就这样,站在窗边等上一个小时或是更长的时间,然后才脱衣睡觉。有好多次,我觉得在黑暗中的什么地方听到了她的声音,就夺床而起,跑到窗边,经过长时间的倾听才发现我所听到的都是些其他东西
的响动。
夏天快完的时候,我收到一个姨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是一枚价值五美元的金币。一看见这枚金币我就开始为雷鹊和我制定计划。我想在当天晚上把它拿出来先叫雷鹊大吃一惊,然后就带着她搭上一辆公共电车到市中心去。首先,我们要去一个大饭店,接着嘛,再去一座大戏院。我们从来还没有一起到市中心去过呢,而且这是我第一次手里拿着这么多的钱,过去我手头的钱从来没有超过过五毛。那天下午,我把邮路上的报纸刚一送完,就赶紧
跑回家去,开始重新盘算起晚间的计划。
天还没有黑我就从楼上自己的房间里走下来,到门口去等待与雷鹊相见的那个时刻的到来。我一直坐在门廊的台阶上甚至都忘了告诉妈々我要到市中心去。如果事先不告诉她我准备到什么地方去,跟谁一块和在什么时候回来,她决不会允许我离开家那么远。
姐々出来叫我的时候,我已经在台阶以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弗兰克,还有点活叫你去做呢,”南希说,“妈々让你在离开之前到厨房去一下。记住,别忘了,别跑了。”
我对她说马上就去,可是当时我正在想象雷鹊到底会吃惊到什么程度,所以过了几乎半个小时,我把厨房里正等着我干的活真的给忘了。后来,和雷鹊在消防栓会面的时间快到了,我才忽然想起,就跳起来跑到厨房里想尽快地把活干完。
一到厨房,南希就交给我一个小圆盒,让我打开它把药粉撒到垃圾箱里去。我听妈々说起过垃圾箱里正在闹老鼠,所以二话没说就拿着小盒径直向后门走去。我把药盒拉开扔到垃圾箱上,马上回到屋子里,抓住帽子就向大街上跑。虽然是我自己的过错没有提前把活干完,但我还是生姐々的气,是她让我和雷鹊会面迟到的。但我敢肯定,即使我晚到消防栓几分钟,雷鹊也会等我的。我根本不相信,她到消防栓一看我不在,就会马上离开那里。
我还没有走出十来米远就听到妈々在后面喊,于是踉踉跄跄地立刻站住。
“我去看电影哩,”我对她说,“很快就回来的。”
“好的,弗兰克,”她说,“我怕你要到市中心或别的什么远地方去呢!尽量早点回家啊。”
我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如果告诉妈々我正在往市中心去,我实在担心她会叫我待在家里,要是那样可怎么办呢?我从来没有向她说过谎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法开这个头。我回头看々,她正站在台阶上望着我。
“妈,我要到市中心去!”我对她说,“但我回来不会很晚的。”
妈々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就拼命地跑向了大街,绕过拐角,直奔巷口的消防栓。到了那里,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站了一会儿,又是累又是急,可是没有看见雷鹊。
她实际上已经来了,正站在篱笆旁边等我。她对我说她也刚到,只比我早一两秒钟。我们开始向拐角的药店走去,这时我从衣兜里拿出金币,把它拿给雷鹊看。雷鹊比我第一次见到它还要兴奋得多。她看了一会儿,用手摸了又摸;接着,我便把自己所做的当晚的活动计划告诉了她。
我们听到一辆电车开来,就赶紧跑向十字路口,正好赶上上车。虽然要走差不多半小时才能到达市中心,但这一段行车时间对我们来说却显得太短。我们就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