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秋,向来开始渐渐凉爽的虎安山草原上,太阳仍像顶在头顶上的一团火。
楚国人、虎安宫客卿邓路暗想,自己自由之后,尚未去过万风林海林云观,于是只带了一个从人,向林海去。
邓路刚才走到林云观大门前,主人杜清涟已得知消息出来迎他,笑道:“邓兄不愧是名士,有先见之明。我正打算让人去请你呢?”
“又得了什么好书?还是得了好宝物?”
“都不是,还是上次你看过的那册书。前几日,我还在想,再请你来一起参看,因几件杂事一时要先办,便耽搁了。来得正好,来得正好。请,里面说话。”
进了杜清涟的书房,有人献上茶水。
闲聊几句之后,杜清涟直奔主题:“上次给邓兄看的《五龙山经》,我越来越感觉是《山经》的一部分,或者是《山经》中被人删减的一部分。
“我已破出了一点眉目,不想又碰到不少怪符号,邓兄学识渊博,请你来一起琢磨琢磨。”
邓路笑道:“我先谢杜兄给我指点了个好的安身之所。我这半罐水,也不推辞,请把你破解的给我看一看。”
杜清涟取出原书,再取出译稿,二人讨论起来,当晚整整一个通霄。
天亮,杜清涟喜道:“这一晚上,没有白费,多谢邓兄指点。可惜还有一些符号,没有能解出来。”
邓路笑道:“是啊,你我二人,搞了一个通霄,居然连第一行小字,没有完全明白意思。”
“那一行小字,并非正文,且与正文中的符号又有不同,或是被人随意刻上的,但愿不是太要紧。”杜清涟笑道。
“此前,我把这书看得平常,却不知原来有这件奇异大事。五条龙性情各异,各有来由,令人感叹。这是虎安山之大幸啊!若是真能成功,或许能拯救草原。”
“我也这样想。”
邓路又道:“虽然还有一些字意没有破解出来,但大体意思差不多了。何不禀报虎安宫,令人去取盘瓢洞中的宝剑?”
“邓兄所言极是。这经书和宝珠,我虽是无意而得,或是神灵安排。既然到了我手,就应该按经书所示,一丝一毫也不敢打折扣。此事,还要麻烦邓兄,你回草原之时,顺便禀报虎安伯,我也就少走一趟,再用些功夫,看能否尽量多地破解出来。”
邓路笑道:“说得起劲,我尚未见过你那五颗宝贝呢。”
“这有何难。此前,我没把那几颗珠当成宝物,随意让人放置,后来破解出了一点经书的内容,方知是宝物,移到巫咸天师神像下秘密放置了。这就取来。”
杜清涟叫声:“来人。”
一个侍者进来,杜清涟道:“你去叫母树林来一趟。”
母树林,即三河口舟师勇士母青山之弟,来自梦幻谷母族寨,因被强盗所伤,就在林云观住下来,等待其兄弟母青完成谷母交待的任务,再一起回去复命。
母树林倒立行走进来——他自从受伤后,感觉用脚走路,不如倒立行走方便,因此在平地上,当然是限于短途,他有时会用双手撑地行走。他的倒立行走成了林云观中的一绝,人们过路,还经常请他表演。
如此一来,他的臂力也惊人,一般的武士,也不敢惹他。
母树林正过身来,道:“师父有何吩咐?”
“去把祖师神像下的那个锦盒取来。”
母树林应了一声出去。
邓路道:“他几时成了你弟子?”
“此人从梦幻谷出来,被强盗所伤,留下养伤,他见与同来的苌舒要拜我为师,便一起拜了。他没有根基,也不是读书的料,倒是很诚实很可靠,又行走不便,有些秘密事情让他去做,我更放心。虽未教过他识书认字,他仍称我为师父。”
母树林进了林云观的正殿,见那只比林云观还要出名的老巨龟在空地上,缩着头,估计是在睡觉,也不理它,直接到巫咸天师神像下,搬开一块大石头,下到地道里,从里面的一个隐蔽小洞子里,抱出一个盒子。
这盒子,稀木所制,纹饰精美,是上次同杜清涟一起放在这里的。母树林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知道是师父的宝物,因此既没有偷偷来打开看过,也从来没有问过。
母树林见盒子已上了厚厚的灰尘,掸了几下,抱在怀里,扯脚扯拐回走。
路过那只巨龟跟前,那只怪龟猛然伸出头来,将他撞翻在地,一个狗啃屎,盒子摔了出去。
母树林正要怒骂“老东西!”抬头睁眼一看,那盒子落地散开,几个珠子滚了出来。
母树林大惊,起身一看,正是五颗,大喜,拣了起来,放还盒中,对老龟行大礼:“多谢龟祖祖!多谢龟祖祖!”
回到杜清涟书房中,母树林纳头便拜。
杜清涟、邓路二人吃了一惊,急问何故。
母树林流泪道:“多谢师父还我宝珠,多谢师父还我宝珠!我族人有救了!”
杜清涟不解道:“怎么叫还你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