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工具,一把废钥就配开了锁。你知道吗?从那时,我就觉得你最了不起。如今你干这行,凭的是真本事,于你正合宜。”
乔安桥头遇到方云龙,见他面容淡泊,气度超然,想到自己过得憋屈,忽有一种冲动,但隐忍未说。当下经云龙言语解开,庆幸早间吞而未吐,便觉豁然开怀,眉宇间也渐然舒展。
这时,“咣当”一声,补了块破铁皮的门被人撞开,顶着安全帽的一颗头伸了进来:“乔安,快干活了,工长又乱骂人了,正找你叻!”
“知道了,由他骂去。”
“抱歉,耽误你了。”云龙起身告辞。
乔安带上安全帽:“对不起,我得干活了,等有机会咱们再谈。”并请工友小罗代送。
小罗陪着云龙边过生产区边跟云龙说:“人没本事要再当了官,都他妈的傲得不得了。就拿咱们那工长,全靠着他媳妇在前面机关里卖骚长脸,他才爬上这个位子,其实他狗屁不懂。整天地吆三喝六,好象谁都不如他,就连下象棋也不许别人嬴。乔安吧,平时不声不响,就知埋头苦干,不光钳工技术好,焊工、车工都在行,偏就是犯在人家手里,受气挨批,俺们多少人都看不惯……”
靠微薄收入来养家糊口的小工人,在极其不公正的待遇下,往往就这么发着诅咒般的牢骚,以求心里平衡。小罗本也无心,只是图一时口快,而在云龙听来,这就是尘世间的明欺暗诈、弱肉强食,不由得使他复想起那水秀山宁、明丽清幽的崖间道观,只有在那里,才可让他心定神安。正是遇冷寻暖,沾苦思甜。云龙离了水泥厂,一路低首沉迷,距家尚远,便被一阵锣鼓响惊回元神。人们纷纷拥看热闹,未想就在他家门前。
云龙不知出了何事,急步到跟挤进人围,但见大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而门前一大一小的金毛舞狮则在一个脸带假面具的舞狮人的巧逗妙引下,时而盘旋跳跃,时而扑门而起,随着锣鼓点作出种种的高难动作,身法之娴熟,舞技之绝奥,远胜春节公演开场的那段舞狮表演。云龙不明其故,见陈晞也来观看,因是邻居,早晚见面,渐已熟识,便挨至身边打问此事。这妹子学年高云蕾一级,丰肩美体,祥静颐人,出语绵绵细细:“这是舞狮讨彩哩,就近两年才兴。冲的都是乡镇、大队的知名领导,或者各厂矿的厂长、书记等有钱的人家。彩头至少两条烟,另加封红。——方伯伯是挂面厂的厂长,因你也名扬一方,肯定是少不了的。”云龙恍然,寻思着父亲会该怎样来应对放彩。而那两只舞狮好似认出了他,不时地过来对他摇身晃首,张嘴眨晴。云龙怕把陈晞给碰着,拉她往后靠了靠。
“方厂长来了!方厂长来了!”随着喊声,人群闪开,方井浚推车近跟。舞狮人眼亮,高执绣球迎上前来,一连拜了三拜。可喜那一大一小的俩金狮也学着伏躯顿首,又揖又叩,其憨态顽皮状惹出了一阵欢笑声。方井浚依例将封就的红包放在香烟上,一并递了过去。而那舞狮人并不接,一个后手翻,顺而绣球抛出,直向云龙飞来。好个云龙,向前一进身,弯腿一磕,那绣球嘀溜溜的贴着他身后弹起,右手反抄,便抄在了手里。人群随即爆起一片叫好声。就在同时,那两个舞狮一前一后跃向云龙,滚地一翻,狮肚底现出了三名汉子,均是武行头打扮,个个精壮骠悍。这时,舞狮人也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张大哥,是你们!”云龙惊异万分。
舞绣球的正是张宗龙。大金狮狮头张宗虎、狮尾张宗狮,小金狮乃张宗豹。合门人称“张家四兽”,叫法虽不雅,却是无贬意,他们也都乐于接受。张宗龙将老二、老三介绍给云龙,他们初次会面,即有相见恨晚之感。
方井浚看到这一幕,他被弄蒙了,手托着彩头不知所措。宅门打开,常氏及云蕾相扶而出,见围了这么多人,她们惊惶地张望着,来到了方井浚的身边。此时,却见张家四兽均上前两步,单膝跪地,齐诵祝福,惊唬得二老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挨个搀扶起来。张宗龙、张宗豹就锣鼓架旁拎过大包小包,遣散了敲锣打鼓的帮忙人。张宗龙说:“这点薄礼,难成敬意。方叔、方婶不要怪罪。”云龙见父母茫然不知何故,他却心镜霍明,急拦住张氏兄弟:“四位好哥哥,你们这是干啥!叫小弟怎担待得起?”张宗豹说道:“俺们这一来是给叔婶拜年,二来也是为了接你。要是唐突了,点子是俺出的,兄弟怪俺就是。”
邀进家门,让座看茶。常氏得知他们来意,心才放安。她和云蕾在家,忽闻舞狮扑门,忙打电话到挂面厂里,通知了方井浚。娘儿俩未曾经过事,吓得没敢开门。直等到锣鼓家伙什都不响了,才敢出来瞧瞧。张家兄弟听闻后,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因有事在身,他们坐不多时,便请云龙起行。
在狗肉馆内,已安排好了斋饭,他们邀了四邻,叫赵家驹陪着云龙坐了上席。赵家驹见这一桌素,埋怨张宗龙太过小气,连盘狗肉都没有。张宗龙报屈,云龙笑道:“这是我的安排。”便向他们讲了道家礼仪。张宗狮问:“大哥说,十供果类里不能供李和梨,不知是为啥?”云龙解释道:道教奉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