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得硬硬实实。周遭林木,全然皮开见白——“这是我哥练掌打的。”满敬月解释。
“你哥早晨不来?”
“起初练功时,哥哥早晚都来。去年被外地的老板聘作保镖,就不再来了。”
云龙教敬月习剑,小黑妮也受益非浅。在这里,方云龙也自演了一套五行拳,打得古朴严谨。满敬月问道:“师父,您练的是内家拳?”云龙略一笑:“是。”黑妮问:“是岳飞的形意拳吗?”云龙摇头,对她俩说:“道家讲求养生,宋朝的陈抟老祖据黄帝内经五行相生的原理,创出了这套五形拳法,旨在气行周天,固本强根。五行者,医道对应于人体之心肺肝脾肾,久练则体健神清,百病不生。”她们习练的目的与云龙的所解完全不同,二人暗暗脸红。
晨功收讫,满敬月和黑妮陪方云龙行至桥头,见那边的早点摊上热气腾腾,满敬月欲尽孝心,央请云龙早餐。云龙谢而不受。满敬月急道:“师父,您传俺剑术,俺知道俺万不报一,弟子只是想表俺的这一片心意。”云龙回她道:“满姑娘,不是我不领你情,我之所教你,是看你确有可塑,不忍埋送了你的前程。只要你肯学勤练,日后必大有收益。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教你习剑,我也所获颇多。所以我说你不要叫我师父,更不必心存他念,说什么报答之类的话。”敬月听后,便觉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师父就象说书人讲的风尘侠隐那样,神秘而怪异,景仰之情油然而生,心道:能遇着这样的师父,日后粉身碎骨也值了。
当下分开,云龙回身欲行,却听一声叫道:“方兄弟,兄长给你拜个晚年!”视之,乃狗肉馆的张宗龙。云龙一抱拳:“张大哥节后开馆大吉!小弟不曾拜贺,还望兄长海涵!”张宗龙说:“开馆俺想定在明天,今儿正要找你商量个事。”拉他馆去,来到桥心,恰遇着乔安。乔安停下单车,和云龙打了招呼,看他有事的样子,也就去了。张宗龙把云龙请到馆里,问他吃饭没有,云龙谎称早起吃过。张宗龙便倒了碗热茶给他,说出了他的请求。
云龙头年曾经允他,要为狗肉馆开个道场,张宗龙一直惦着这事,问他近日可行?云龙便道,明日开馆营业,势必要鸣放鞭炮,神灵怕扰,不宜作法,如要科仪举事,今天即可。张宗龙说:“就不知需要什么,该咋安排?”云龙遂说:“神位、十供要齐,我也须沐浴更衣,敬请法器,下午方可斋醮。”张宗龙说道:“这样最好,家里的兄弟上午就到。不怕方兄弟笑话,俺不懂这些,恐女人晦气,就没敢让你嫂子过来。”云龙一笑:“张大哥太过谨慎,其实无妨,我道家也不乏仙姑女道。”就罗列了物事要他准备,一些细节与他讲明,诸如神位的请放,十供的禁忌等,找纸写清,张宗龙便去张罗。至于如何安排,云龙也有交待,令张宗龙午备素斋,他提前过来。
于是各去忙办。云龙吃饭、洗澡,备好了道衣、道符、三清铃等,看看时间尚裕,想起一早的桥头上,乔安似乎有话而没有说,便趁此空找他,去了水泥厂。
云龙穿的是当下的时装,水泥厂的门卫不识,便问云龙找谁,云龙未及开口,就听一嗓喊道:“方云龙,你怎么来啦?”隔间走出了彭新云,手里摊抱着一摞报纸。“彭姑娘!”云龙喜道,“开始上班了?”彭新云说:“今天头一天——嗳,有事吗?”云龙说他来找同学乔安。彭新云将报纸撂给门卫:“李师傅,您帮俺分一下,谢谢您了。”带着云龙进了厂区。她边走边说道:“方云龙,你的办法真管用,省了俺不少事!”云龙迷惑:“我的办法?”新云笑道:“你忘啦,你叫俺做报箱子的?”云龙这才想起:“此等小事,微不足道。”彭新云却说:“不是小事!不说你帮俺多大忙,俺要不请你一顿吧,表姐非得剋俺不守信用不可!”云龙笑了:“玩笑话,彭姑娘千万别作真。”转过粉尘滚滚的生产区,来到一角。前方一片旷亮地,乱堆排着成品半成品的机械加工件;数间瓦房,房前火花飞溅,弧光刺目。这就是机修车间了。云龙向人打听,在焊工堆里找到了乔安。乔安惊喜万分,扔下焊枪,甩掉手套,拉着云龙来到休息室:“老同学,你咋找到了这?”云龙说有人带他来——此际,彭新云受不得聒噪和油渍熏,早捂着鼻子离了去。
乔安用一条干净的旧毛巾铺在凳子上,让云龙坐。云龙望着他黑红的脸膛,问他:“原本你说是钳工,怎么改做焊工了?”乔安憨然一笑:“闲没事俺也练着玩玩。”云龙竖指夸道:“了不起!”乔安情绪反低了下来:“啥了不起,俺这一天到晚的油灰满身,又有几个能瞧得起?在同学里,肯到这儿来看俺一眼的,也只有你。”云龙拉住他粗剌剌的手,动容地说:“老同学,被人瞧不起的滋味我尝得比你多!想我流浪时节,常遭人白眼,连狗都不如;如今回来,两手空空,依旧被人篾视!有时我就想,人活于世,应处以何种姿态?我师父有言:得失权于自心,烦恼缘于自扰。活非为别人而活,自得其乐足矣。也就说,不管别人瞧不瞧得起咱们,咱们可不能瞧不起自己。”见乔安穆容恭听,便接着说道:“我记得上学时,咱们一起值日,我误把门钥匙锁在了教室里,是你到老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