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幽婉的笛曲终于招来了彩凤。那是个开朗的姑娘,热情大方,双眸清亮,一笑开化人心,颇解人意。王怀玉几近泯灭的心焰死灰复燃,他重拾希望,沐身艳阳。
爱情一改他的心境,却终难扭转他的命运,他的家世毁没了他。这要归怨于那个荒唐的年代,他祖爷爷清庭乐师的身份,被人别有用心地从历史的垃圾堆里扒弄出来,“满清走狗”的黑帽扣罩下,他的父母没能顶住重压,双双屈死于自杀。
噩耗犹似晴空霹雳,他身心俱垮,一病月余。就因为有了她,他才没有绝望,勇敢地活了下来。她替他抓药,为他做饭,在那艰难的时日里,她省下自己的口粮,倒换成肉蛋给他增补营养。有了她的关爱,他不再寂寞,感到身边还有温暖,这世上还值得他有所眷恋,于是他挺过了悲痛,摆脱了哀伤,选择了坚强,重新振作了起来。人生在世,爱有几多,知音难觅,有一足矣。想他还有何求!
就在他重病期间,她把她唯一的黑布包改缝成了黑布套,装护他命也似的那枝笛子。当他看到黑布套上那略显拙劣的绣工时,他流泪了,他和她的名字合绣一起,意味着他们将来——鸳鸯吻颈,呢燕双飞,该有多么的浪漫、多么的幸福!病愈神复后,他笛声欢畅,她心海荡漾……
命运的波折再次无情地降到他们身上。她接到母亲的电报:父病重,速返!她这一走,他就有种预感:自此一别,葛断难维,他们怕是有情无缘!别离之际,是何等的无奈与不舍啊,他送她走了一程又一程,泪流了一坎又一坎。在她上车之后,他的笛子吹响了,笛声呜咽苍凉,回荡在河谷山道间。那是怎样的境况啊,天地为之变色,日月因它无光,一川溪流同捐泪,漫山草木共悲歌!扯心牵肠,泪人两个,奈何一别,天各一方……
身边没了她,他失魂落魄。他一天天盼念,却一天比一天绝望。终于,一封信的到来令他欣喜若狂:走的时候,她曾说过,她还要回来陪他。而信中所言,她还要在家呆上一段时间,父亲刚刚病逝,她还不能离开。他理解她的心情,自己没了父母之时,他也曾感同身受。 寄抱幻想的他释怀了,可谓喜从天降,当地安排他进了学校,成了一名民办老师,他感觉他的生命燃放出新的光芒。
有了事业,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半年过去了。他一连发了数封信,却迟迟不见回函。他的心担悬着:她怎么了?疑疑狐狐又发了两封,却依旧石沉大海。就在他躁动不安时,他的信被原封不动地打了回来,之间还夹有邮局的退执:此人已故。
怎可能!他不敢相信。那么健康开朗的姑娘,音容笑貌尤在眼前,咋说没就没了?肯定搞错了!他再也忍不住,未等学校放假,借了点钱粮急匆匆就出了山,依址而去,见到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放悲声,滴珠泪,哭说她突发急症不治而殒。噩耗凿实,他伤怮盈怀,痴愣茫惘,竟不知是如何而回。
山沟里的夜晚空寂难熬,他时常手执着黑布套久视呆瞧。人们对其皆寄予同情,却又都无从相帮。就在他愈显疯魇之时,一封落址不详的信件寄到了他的手上。陡见那熟悉的字体,他又骇又疑,抖抖索索启开。信很短,字不满张,而他看了,竟木木地凝盯了半晌。之后,他哭一阵,笑一阵,又哭一阵。一瓶酒,没有菜,不善饮的他净了底。两天后,他重现三尺讲台,在那所极其简陋的学校里,扎下了根,教杆一拿就是二十来年。
山沟里的人朴实,都可怜他。有人给他介绍对像,他一概不应。闲时,他常常一人步入山林,吹奏起笛子,就好似当年的她还在身边。
白驹过隙,光阴荏苒。社会变革翻天覆地,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人们的意识形态也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原来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唯有他,却依旧故我,生活仍然一贯简朴,思想也从始至终地顽守他久筑的堡垒。
——“俺这位怀玉兄弟啊,每常提起他的往事,他就哀怜地说:‘我也许是这世上最憨最傻的人了。'”王老爹叙说至此,叹了口气,“姑娘在来信中告诉他,她娘应她爹遗言,给她定了门亲,她要不同意,就得断绝母女关系,她是不得已……怀玉兄弟说,那时人都傻,听从父母之命,怪不到她,怨只怨自己命薄,只要她心里还记挂他,他就知足了。就这样,怀玉兄弟终生未娶。”
云龙直听得酸苦。自古痴心女子多闻,未想还有这般专情的汉子,一段恩恋竟可铭守一世!云龙又敬又叹,潜移默化,对玉梅苦盼他四年,心下已存报效之念。
王老爹吸着旱烟,笼着袖口,这时候他望着云龙:“按说,有话俺不该问你,托你的人敢不是姓彭?”
云龙惊诧:“老伯您认识?”
“对外人讲,怀玉兄弟到俺这地儿是来寻亲的,俺老哥俩私拉知心呱,他不瞒俺,说就是想来看看她。怀玉兄弟提过一次她的名,可俺只记得她姓彭。至于见没见着,怀玉兄弟没有讲,看后来情形,该是见着了……”
“您就没问?”
“不愿讲的就不当问,谁没个心底事哩!不过,怀玉兄弟临咽气前,他拉着俺的手,说他拖累了俺。俺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