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边浮云已渐暗,燕城护城河边少有人迹,粗壮高大的百年垂柳,风吹叶冬,好一树翠绿盎然。
叶繁掩在交错重叠的柳枝间,只露出一双雪白缎面的锦靴。
白羽站在树下,落日霞光一路铺陈,染上少年独有的姣好容貌,仰了头,大声的唤着,“叶繁?”
那人却是不理,他便循着那抹湖水绿飞身=而-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两处树杈,分列两端,却又是那样近,连她面上的每一处都瞧得明了。
浓云惨雾,素日秀丽落入愁肠百结的牢笼,偏偏又生出三分美人蹙眉的娇俏。
他暗里欣赏,嬉皮笑脸靠近,“是哪个不开眼的又惹我的大小姐不开心了,快告诉我,我这就去收拾他,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叶繁心里憋闷,一时不想理他,遂别过身去。
白羽哪里肯罢手,扯过一枝柳丝,虚空中一个转身,落座在叶繁身侧。
小小一处树杈,怎容得二人重量,只听的一声微弱的断裂声。
叶繁面上顿时现出紧张,习惯性的去攀附一旁的树干,却被白羽一把抓住伸出的手,温热如常。
她有些气急,抬头的同时大声说道,“你干嘛?”
“不干嘛啊,”他转而又显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着说道,“就是太久不见你,有点想你。”
明明暧昧至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完全变了味道,许是说了太多,讲了太久,如今听了只留十二分的逗弄。
若是在平日叶繁说不定还会和他贫嘴几句,可是今日不同,经历了王府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如何也提不起精神和他玩笑。
“想你个大头鬼,”她没好气的说,“快放开我,我告诉你,现在我心情不好,不要惹我,不然……”
“不然怎样?”他露出一个明媚至极的笑,直直的凝住近在咫尺的叶繁,手里的力道也涨了三分,握住她纤纤玉手,掌心一处因经年累月握剑而生出的老茧被他不动声色的摩挲。
“白羽,这是你自找的。”叶繁话音未落,一道力道十足的掌风就朝白羽的面门袭去,他素来喜欢顾影自怜,面向更是视若珍宝,叶繁料定他会躲闪,果然,放开了手。
只是这一动,那本就备受折磨额细弱树杈,终于不堪重负的断裂,叶繁伸手挽住一条垂落的柳丝。
没有防备的白羽顺手一握,竟好死不死的拉住她低低垂落的丝带,入手没有枝叶相间的凹凸不平感,竟是布料特有的丝滑,心里诧异,抬头,顿时惊呆。
坠落于瞬间,纵然他轻功再好,反应再灵敏,也来不及收回手上的力道。
一阵异样的冷,叶繁下意识的低头,就看到眼前一幕,自己衣衫大敞暴露在遮天蔽日的翠绿之间,脚边是白羽一张纠结至极的脸。
脸色转了几转,剑先于理智做出决断,白羽轻巧躲过,落在护城河边。
叶繁单手执剑,一副决一死战的模样,白羽站在距她十步之遥的地方,姿态慵懒随意。
最初一丝浮于唇角的弧度,终于酿成不可遏止的狂笑,几乎连泪都落了出来。
叶繁在他前仰后合的大笑里,做出誓要杀他泄愤的决定,可刚要有所动作,就被他连连挥手叫停。
“等等,杀我可以,可总要先整理整理吧。”他不怀好意的指指她尚未来得及束上的丝带,湖绿色的纱裙,掩映间,露出内里一抹月白色的绸缎,绣了一朵秀美的梅花。
他轻轻摩挲着下颌,兴趣昂然的打量,口中喃喃,“真可爱。”
届时,叶繁正执起两侧前襟,衣衫半露,是两道起伏的峰-峦,透出少女特有的青涩。
她再受不住他的调笑,急乱束上。
却听他在那一边嚷,“叶繁,你系了个死结,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
他作势就要走过去,面上现出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叶繁简直要气结,这时城门处传来沉重的关合声。
燕城夜里戒备森严,若是错过入城时间,恐怕就要在鲜有村落的城外露宿一晚,至于白羽,叶繁此时气他,哪怕是半刻钟都不愿和他多待。
随挽了长剑,不再理会他,快步朝城门口赶去。
白羽跟在身后,急急的喊,“叶繁,叶繁,你不要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回到府衙才知道,上官途中被燕君叫去,所以才差了白羽去寻她。
夜里,叶繁刚把新买的墨饼研磨开,未等执笔,白羽就推门而入。
叶繁还在为白天的事恼他,便不做理会。
他也不在乎,熟门熟路的搬过屋里最舒服的那张红木大椅,放在桌前,落座,认认真真的看她写字。
“这字写的越发有模有样了,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果然他是耐不住寂寞的,半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就率先开了口,“不过这个水字的撇不能拉那么长,全没气势了,拿来笔,我教你。”
他作势就要去抢她手中正在运作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