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南宫绝抵达帝都北门,他提前下了马,找了个人迹罕至的破落墙根,伸手将束发的玉簪取了下来,一头浓密乌丝顷刻垂落,遮了大半张脸。
他又顺手胡乱搅动了几下,方才满意了,邪邪的露出一丝笑,掩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
因为生的美,想当初他的画像几乎遍布帝都的大街小巷,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无不以嫁他为荣,谁知半途偏偏贬了南疆,身份虽说落了价,可容貌越发的出挑,倒闭那些自认天生丽质的女儿们还要美上三分,空空担了个男儿的身份。
为了不被认出,徒增是非,方才想出这么一个计策。
翻身上马,慢悠悠的过了北门,一路行往宁王府。
南宫寒恋旧,不但随身亲卫都是打小跟在身边的老部下,连看大门的都和三年前离开时一样,板着脸,冷的让人无法靠近,简直和他们的主人一个样。
南宫绝暗暗腹诽,不过旧人也有好处,见他来,不用招呼就跑来帮他牵了马,也免了通报的麻烦。
一路畅行,内院下人也多半未换,见了他,纷纷俯身行礼,他摆摆手算是应了。
转过一道道回环曲折的长廊,南宫绝只觉得很是头昏,他生性讨厌太过复杂的东西,南宫寒则恰恰相反,心思深沉如海,任谁也摸不透,连带长廊也要比他修的多出几倍。
兜兜转转,来到正院时,已经有人站在庭前迎他,几步走过来,屈膝跪下去,“奴才白羽叩见王爷。”
“三年都过了,你怎么还自称奴才,没在你主子那儿谋个一官半职来做做?”
“回王爷,能在宁王身边,已经是奴才的荣幸,再不敢奢求其他。”
“好了好了,马屁找你主子去拍,起来吧。”南宫绝照常摆摆手。
白羽朝他身后望去,面露不解,”王爷,叶繁为何不曾和您一同回来?”
“她啊,被南疆的美景迷住了,所以暂时逗留个十天半月的,本王就先来了。”
“王爷您当真?”
“怎么?你觉得本王骗你,还是说你怀疑南疆的景色比不上你这光秃秃灰沉沉的帝都?”
“奴才不敢,只是去往帝都之前,叶繁应允宁王定会于两日内折返,叶繁说话算话,对宁王更是从不食言,所以……”
“你们宁王又不是天王老子,叶繁凭什么事事都要听他调遣,本王还要留她在南疆一辈子永不回来了呢,难不成你们宁王还要绑她来?”南宫绝是真的怒了,活像一直被人踩到痛处的孔雀,剑拔弩张的,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怒视着白羽,几乎要喷出火来,将人烧焦似的。
白羽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打小和他们一块儿长大,三人之间的关系虽说不曾理清过,不过大致的情况还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南宫绝离去三年,再加上放心不下叶繁,一时情急,话到嘴边,就不觉脱口而出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只是未料到,三年未见,这才见到,就惹了恼,白羽不知如何是好,尴尬的立在一旁,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尴尬愈盛。
这时,厅内走出一名一身玄衣的男子,傍晚的霞光落上棱角分明的侧脸,为唇侧一丝长久残留的冷融入些许的暖。
泠然的目光抛来,清澈似三月的湖水,却蕴含了令人不易亲近的寒凉。
唇色不似南宫绝那般红润,却也恰到好处。
若说南宫绝是藏了一丝魅气的红宝石,坚硬里深埋丝丝缕缕的柔情,那么南宫寒无疑就是触手冰凉的汉白玉,内里一如既往的凉薄。
“想不到三年不见,老四还是原来那般脾性。”南宫寒双手负于身后,踱步下了台阶,玄色衣衫拂过廊下大片大片开的绚丽杜鹃。
“哼,”南宫绝冷哼一声,说道,“彼此彼此,你还不是一如既往的冷血无情。”
“既然都未变,那就无需再去彼此揣度,花厅备了你爱喝的龙井,要喝否?”
“可惜了,龙井是个例外,本王现在钟爱碧螺春,而且要是极品,你这儿可有?”
“那是i当然,你想要的我怎会不满足,白羽将书房的那铁盒取来。”
“是。”白羽快速离去,心里感谢南宫寒解了他的围。
“没想到向来不喜饮茶的人,却存了一盒好茶,还有这杜鹃,竟然也种了一院。”南宫绝摘了一朵开的正盛的杜鹃花,捏在指间,俏丽生姿的脸满满的不屑。
“杜鹃桃花,各取所爱,自是道理,老四何须在意。”
“既然你不喜桃花,那为何又阻止本王带往南疆?”
“桃花娇,嫩,是否要去往南疆偏远之地,也要看她自我意愿,再说,我这院里也无桃花,又怎生允你?”
“南宫寒!:狐狸王爷总算遇到了对手,也和他戏弄叶繁一般被气的七窍生烟,“你明明知道本王指的什么。”
“知如何,不知又如何,桃花根植何处,终还是要看她自己决定,不是吗?”
“若是现在她所处的土地强行束缚了她,不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