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有没有药?或者药在你身上?还是花叔他们有带着?」
「三姑娘,我们——」
去了药铺视察完毕的花叔与花婶,因放心不下苏默,故临时改变了主意,街也没逛地就打算先回车上等她,岂料,当花婶一手撩开车帘后,见着的,即是苏默面无血色的难受模样。
「小姐!」花叔脸上随即风云变色,急忙掏出系在腰上的药袋,从里头的药瓶中倒出几颗药丸。
「沐沐,你快去倒碗温水来!」花婶在吩咐完后,立即掏出不离身的金针小盒,捏起金针一连在她身上扎了好几针。
也跟着挤进车厢的花叔,边掐着她手中的穴脉,边哄着紧闭着眼帘不肯睁开的她。
「小姐,你冷静些,先把眼张开,这儿没外人的,你别怕。」
「花婶。」跑去附近商家讨来了碗温水后,沭策担心地站在车门边,看着花婶将自制的药丸塞进苏默的嘴里,再逼她一口口喝下大半碗水。
「你坐进去,咱们这就回家。」花叔跳下狭小的车厢,在沐策的肩上重重一按后,即跑到马车前头去。
座下的车轮飞快地转动,摇摇晃晃的车厢中,花婶扶着倚在她身上的苏默,边拍她顺着气边在她耳边不断重复。
「没事没事,缓些来,慢慢吸气……」
沐策眼中盛着疑惑,「她……」都过这么久了,怎也不见她睁开眼睛?
花婶叹口气,「不要紧。」
或许是因气力耗尽的缘故,累极的苏默身子软软的,在车中怎么也坐不住,不忍看她因路况颠簸感到难受,沐策小心地将她搂在怀里抱紧,一路无言地盯着怀中她那苍白的脸庞,以及覆盖住了一双明眸,犹如两只黑蝶的长睫。
载着心焦人们返家的马车,在来到了桃花山山脚下时忽地停住了,正当车内的人感到疑惑时,前头传来了猎户云武的声音。
「花大叔,我也正巧要上山,麻烦捎我一程吧。」
花叔不想同他罗唆,直接朝身后问:「姑爷?」
「车小,坐不下。」沐策没空给外头好阵子不见的猎户好脸色看,在感觉怀中的娇躯因外头的猎户而变得有些僵硬时,他不住地在她背后拍抚着希望她放松。
云武渴盼的目光,直看向后头的车厢,在被车帘遮去了视线而无法瞧见苏默后,他扬高音量往里头问道。
「三姑娘,这山路我熟,不如、不如就由我来为你驾车吧?」听住在山脚下的猎户说,他们一早就下山去了城里,于是他便一直在这处必经的山道上等着,就盼能有个一亲芳泽的机会。
「此事我家老仆能胜任,不劳烦。」沐策不耐地在后头低喝,「花叔,还不走?」
马鞭再次划过天际,无情的弧度并未理会留在山道上的那颗爱慕之心,就在一路赶路的状况下,他们四人在天色擦黑的时分就已回到了家中,用过饭喝过药的苏默,气色虽还是很不好,却已不再喘了,在稍事洗漱后,她便早早回房躺下。
处理好苏默后,沭策带着凝重的神情找来花家夫妻,打算趁今夜就把那些他所不知的事情全都问个清楚。
「三姑娘她……」花婶握着手中的茶碗,很不愿地再次揭开那段尘封的往事,
「她小时曾被人关在废弃的柴房里,那时受了凉,就落下了这病根。」
由府中下人们联手扶养长大的苏默,六七岁时,正是调皮的时候,有日不小心犯了错,遭向来听命于苏大夫人的管家给关进了闲置不用的柴房里。管家的本意是想说就关她个一晚,让她反省反省就算了,岂料后来在忙起来后,他也就忘了这事。
那时正值初冬,大寒天的,她就这样无水无米的挨了两日,直到两天役,发现孩子不见了的众人,这才在柴房里找着奄奄一息的苏默。
花叔接菩开口,「那事不久后,有天夫人教唆了她自娘家带来的下人们,聚在一块儿齐声嘲笑小姐的跛脚……自此以后,小姐每回被人当着面嘲笑她的脚,或是在人多一点的地方待久了,她就会两眼发黑犯起病来。」
沐策不禁听得怒火中烧。
「这事你们在带她下山之前不早说?」怪不得自他来了这儿以来从没见她下过山半回,而他俩,明知她有这病,却还带着她去城里冒险?
花叔低着头,颇自责地垂下了双肩,「待在山上的这三年多来,也没见小姐喘过一回,我们以为……以为她已经病好了……」
「大夫说过,这是心病。」花婶拉过沭策的手轻轻拍着,要他沉淀下这一日下来他闷在腹中的火气,「我就实话同你说吧,三姑娘她极怕外人。」
「极怕外人?」沭策错愕地瞪大眼,不一会儿又掼紧了剑眉,「我也算是个外人,可也没见她曾怕过我。」
她摇首,「沭沭你不同,你是三姑娘亲手带回来的。」
「那又如何?」
「她就是孩子心性,每每都把她捡到的东西当成自个儿的。」花婶打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苏默的心态,「所以说,你是自家人,不必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