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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还都愣着不动手?」
花婶为难地指着床上不肯配合的伤患,「姑娘,他……」
「醒了?」苏默走上前,意外地发现沐策在灌下那碗汤药后居然就醒了过来。
「这下怎么办?」花叔很不忍心地低下头,看着沐策以断了的指掌揪紧身上的衣裳不让他们脱去。
「照样动手。」苏默下手的动作俐落得很,剥橘子似的,三两下便扯落那件破得只堪堪算是挂在他身上的囚衣。
半清醒的沐策乏力地启口,「你……」
「听话,配合点。」她淡淡地说着,拿过巾帕在热水里打湿了后,便开始擦洗起他胸前那不知多久前留下来的血迹印子。
「别——」眼看面前的陌生女子,如此不顾名声闺誉,一双手就这么放肆地在他身上纵横着,他不禁想找回那件被她扔至身后的囚衣。
「得看看你的伤况才行。」大略擦去那些脏一污和血印后,她示意花婶和她一块半翻起他的身子,想一并擦擦后头的背部,可她的目光方触及他的背部,身旁的花婶当下即忍不住红了眼眶。
数不清算不尽的陈旧鞭伤,密密麻麻地遍布了他整个背部,直教人不忍目睹。在那已泛白的旧伤上头,还有着近来新添的鞭痕,强大的力道撕裂了皮肤将肌肉外露而出,深红色的腐肉,张牙舞爪似的翻掀开来,化脓汩流而出的血水,腥臭得几令人掩鼻。
一室的沉默中,那错纵复杂的鞭伤,不知怎地,缓缓勾撩起三人眼底闪闪烁烁的怒火……
对于这些伤痕的来龙去脉。
他们三人无从想像,也无法猜测,因为,这怎会是寻常人所能忍受的疼?那伤是一刀刀往心尖上刺下去的痛啊,可躺在他们面前的这位陌生客,却是从头到尾都没喊上一声疼也不道一声痛,他甚至,就连吭也没吭过一声。
沐策奋力挣开她们躺了回去,嘶哑地道:「姑娘,男女授受不……」
「医者父母心,这儿没男女,只有父母。」苏默很快即抹去那份盘横在胸臆间酸楚的感觉,重新振作了起来,「况且在这月黑风高、杳无人迹的山头,谁有闲工夫来这与你讨论礼教的问题?」
花叔也吸着鼻子在一旁应和,「就是就是,咱们口风紧得很,不会有人知道你跟哪个男男女女亲不亲的。」
在沐策看似仍不愿配合时,苏默索性捧过他的脸庞,紧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着。
「据咱们三个大致看过、摸过一回后,你浑身上下的筋脉已断得七七八八,骨头也断了大半,你还身中数毒。倘若就这么拖着不接不治,日后你就算侥幸不死,这辈子也定成了个废人。」
花婶接口轻哄着他,「所以啦,你乖乖的,闭上眼睡个好觉,待咱们缝缝补补,再修上一修就成了。」
「缝缝……补补?」沐策听得发昏的神智当下回笼了一半,忍不住对她瞪大了眼。
「细节而已,别太在意。」花婶摆摆手,趁他一个不注意,顺手就将他的鞋袜给脱了个干净。
「我真能留在这?」
她顿了顿,突以一种深沉诡谲的目光看了他好一会儿。
「当然可以,家中不差一双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