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4 / 5)

小花 绿痕 10694 字 2013-08-30

好人家啊。」

直袭在他胸腹间的重脚,一下下地,令他的胸骨发出濒死般的声响,鲜血直自他的嘴角不断冒出,顺势流下的腥热血液令他的颈间湿黏一片,令人盲目的剧痛似是无处不在,他捱不过,几脚过后便昏死过去。

天地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再有日夜挽响起的车轮声,深沉甜美的睡眠,如同一坛蜂蜜般的暖水,拉着他安心睡至梦乡的最深处。他再也不必醒来面对这副半死半残的身子,也再不必清醒地面对那永无歇停的折磨,在他身后,人间之事已了,他只须放松了身子,漫步跨过死生之界……

忽然间,某种温热热的触感停栖在他冰冷的面颊上,拖回了他远走的神智,意识模模糊糊的他微蹙着眉,感觉似是有人正摸着他的脸庞,而在他身下,则又再次传来了马车那辗过碎石所造成的震动。

将他半抱在怀里的来者,不停的以巾帕拭去他嘴里冒出来的血沫,并抬高了他的上半身以防他呛血回流至肺中,那双温柔的手,似是看出了他的需要般,徐徐轻抚着他因疼痛而不断抽搐的四肢。他微微动了动,挣扎地想睁眼看清来者究竟是何人,和接下来他将面对的,又将是死抑或是生。

「别动,你伤得很重。」属于女子的绵软音调,轻轻在沭策的耳畔响起,适时地制止住了他加重伤势的举措。

与自家小姐一块坐在车后头帮忙的花婶,在又湿透了一条巾帕后,忍不住扬声向坐在前头赶车的自家夫君催促。

「老头子,动作快点,人都快没气啦!」这些血都是打哪儿冒来的呀?这小子是打算吐光所有的血不成?

忙得一头大汗的花叔应着,「我这下是在赶了吗?」真是的,山路歪歪曲曲地扭着,活像一条蜿蜒在山脊上的小蛇,天色又暗得就快不见五指,这能教他快到哪去?

「忍忍啊。」苏默将沐策置在怀中,俯身在他耳边说着,「就快到家了,你再忍忍。」

家?他哪还有家……

吹拂在他耳际的温热气息,瞬间揉散了他的神智,也抽光了他的力气,他的颈子略略朝旁一歪,又再次投向昏迷的拥抱中。

不知过了多久后,再次苏醒的沐策,隐约地听见在这干燥暖融的屋里讨论的人声,且音量愈来愈大也愈来愈吵。他勉强辨认着声音的来源,就在方才,那个曾在车上安慰他的女子,似乎正忙着在屋子里指挥着,又是命人添炭火,又是询问厨房里的热水烧好了没。

喉间极度焦渴,沐策忍不住伸舌轻舔干燥龟裂的唇瓣,不想这么一动,浓浓的血腥气味顿时充斥在他的口鼻间,呛得他忍不住又再咳出几缕犹哽在喉间的血泡。

屋内细细碎碎的人声霎时远去,许多人影朝他俯探过来,那几双自四处伸向他的掌心,有的忙托高他的后颈替他擦去嘴边的血丝,有的侧托着他的身子,在他身后规律地轻拍着,还有一双和暖的小手,则撩开他腕间的衣袖,小心地替他诊起了脉。

「如何?」将人小心放躺回去后,花叔凑至苏默的身旁问。

「这乱七八糟的……」苏默将眉心揽得紧紧的,「简直存心不让人活。」也不知他究竟得罪了何人,竟下这种狠手把他害成这般。

眼前的这人,看上去也就只拖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残破身躯而已,没想到这脉象一探,她却发现在他的身子里还一毒接着一毒窜来窜去,光是数数就有四种,谁晓得她探不出来的还有几种?

她的目光再落至他略带扭曲的四肢,与那凹陷了的胸骨上,登时投向他的目光,更是掺加上了些许的不忍与怜悯。

有这么折腾人的吗?他到底是犯了何罪、自何处出来的?单单坐在这儿定眼朝他一瞧,灯火下,他的十根指头差不多全断了,手脚的筋脉也明显遭人给挑了,在他胸口明显的几枚脚印下,也不知他的胸骨总共断了几根,更别提他那两个膝盖,是谁残忍得敲断了他的膝盖骨刑求的?

花叔在她面色愈来愈凝重时,心急地提醒她。

「小姐,还是先把药灌下去吧?」瞧瞧他,气若游丝的,胸口都几乎快不见起伏,身子也僵得都快摸不到脉了,再这么拖下去,只怕下一刻人就没了。

「行,就先灌下去顶着。」

三人联手合力将一大碗热腾腾的续命汤药给灌至沐策的腹里后,苏默起身去屋里寻来更多的蜡烛,并对手捧着一盒金针等待已久的花婶吩咐。

「花婶,麻烦你过来给他扎几针。」眼下这景况,他们也没工夫先去解那不知有几种的慢性毒了,总之先把人拉回来要紧。

花叔一边小心翼翼压着沭策的身子不让他动,一边去移来已点亮的烛火好让自家妻子下针。

「接下来呢?」

「脱了他的衣裳。」苏默脚下一步也不停的往外走,「我这就去配副药顺便煎了,你们将他能洗能擦的地方先清干净,记得仔细点别碰着伤口了。」

拖着不快的脚步前去厨房煎药后,不过一会儿,苏默端着一碗药再次踏进客房时,她诧异地看着站在床前的花家夫妇,似正与床上的那名病患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