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想云携着夫婿回娘家,如今大女婿与岳丈已处得极好,夫妻俩时常回家,倒也没人觉得突兀。
他们过午之后才回去,祝春风与岳父下了几盘棋,老丈人夸他棋艺大有精进,以前连帅与卒都分不清楚,现在已经被调教到偶尔还能赢上两盘,让陆庆祥这启蒙师傅大大满足了成就感。
吃完晚膳,陆想云又与父亲谈了谈果圜近来的营收如何,祝春风便在一旁乖乖泡茶,这一耽搁,时候也晚了,便顺势又留了夫妻俩下来过夜。
陆想衣初时有些不自在,后来看姊姊见了她在娘家也没多问什么,才稍稍放松下来。
陆想云与父亲谈完家里的近况,便不经意地开口邀陆想衣聊聊。
「要——聊什么?」陆想衣瞬间敏感起来。
「自你出嫁至今,我们姊妹三人都没什么机会聚聚,与自己的妹妹谈谈心、联络感情还需要理由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想衣闷声道,因小妹也在一旁,这让她防备弱了些许。
姊妹三人月下谈心,说说儿时的趣事、也说说那些珍贵难忘的回忆,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就是不聊伤心伤神的感情事。
夜,很深很深了——
话题告一段落,三人同时静默下来。
沉默了片刻,陆想容倒是自己主动挑明了。「大姊,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为我挂心。」
陆想云偏头,瞧着她。
「我是说真的,这阵子,我自己想了很多,阿阳哥本来就不属于我,就像——无意间捡了个好漂亮的花瓶,心里喜爱,带回家里头去收藏,然后人家失主找上门来了,才知道那是前朝古董,值钱得很,我不懂它的价值,只是觉得它看起来漂亮,所以应该将它还给它的主人,那个人才知道它好在哪儿、才能将它放在最适当的地方,发挥它的价值。」
她停了会儿,回首淡淡地笑,云淡风也轻。「所以大姊,不用再为我操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听她这么一说,陆想云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欣慰地,抚了抚小妹的发。「我家小容儿真的长大、懂事了。」
「好了,话都说出来了,胸口舒坦多了,我好困,要回房去睡了,大姊、二姊,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奉陪了。」
小妹起身回房了,剩下姊妹俩,仍坐在大厅口的阶梯前,两相对望。
既然小妹都如此直白、身先士卒了,陆想衣也就没再遮遮掩掩,直言坦承。「我知道你是要问我的事,对,我和葛世民过得不幸福,成亲前你说的话全都成真了,那个人风流成性,根本无法托付终身,说我会后悔……我活该不听你的话,你要笑就笑吧!」
陆想云蹙眉。「你以为我是回来看你笑话的吗?你是我妹妹,你过得不好,我岂会幸灾乐祸,在一旁拍手叫好?」
陆想衣一呆,硬是忍着眸眶的泪,骄傲地不肯以脆弱示人。
「情况——很糟吗?」见她紧抿着唇,陆想云板起脸,沈声道:「想衣!你得说出来,大姊才知道该怎么帮你。」
「他——总是流连花街柳巷,成亲头几个月还算安分,后来就……就时时不见人,常出外与那些狐群狗党寻欢作乐,喝得醉醺醺才回来,我怎么跟他吵,他就是改不了,最后索性将女人养在外头,也不回来了……」
果然是她想的那样。
「你除了跟他吵以外,可有为他做过什么?」她反问。
陆想衣一窒,答不上话来。
「你一迳儿想,他应该这样、应该那样,那么为妻之道,你又做了几分?葛世民是个风流浪荡子,这我是早知道的,但他本性不坏,若真是个坏胚子,我当初拚了命也会反对到底,不会眼睁睁看你毁掉一生。」
只能说,这两个人各有各的问题,谁也不肯稍让一步,于是演变成今日这般田地了。
她还要再说什么,祝春风由厅口探出头来。「想云,寻儿要睡了,她找娘。」
「你哄哄她,我还有事要与想衣谈。」
「喔。」他摸摸鼻子,好失望地缩回脑袋,晃回房去。
她又接续道:「想衣,你这性子要改一改,有自尊是很好,但是过度顾及尊严,只会苦了自己,自个儿的夫婿,腰杆子软一点,献献殷勤,他若爱外头的温声软语,你投其所好便是,凭你陆想衣的姿色,要使媚还怕输给外头的莺莺燕燕吗?」
「那怎么可以!太丢人了,简直像个烟花女子——」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是夫妻,关起房门来,也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他爱这款风情,你配合点,把他留在你的绮罗帐里,好过他去外头寻欢。」
「可是——」这么低声下气的事,她怎么做得出来?
「难道成日见不着夫婿的人就比较好吗?人心不是铁打的,你待他用心,他也会感受到——」
话没说完,又一道声音冒出来,打断她。「想云,我要洗脚睡觉了。」
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又回头道:「今晚你自己洗,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