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臂,一脸期待地哇哇哭嚷。
他天人交战了半天,还是伸了手,将娃儿抱进怀里慰哄。
背身而去的陆想云,唇畔悄悄扬笑,眼尾余光觑着他拭净孩子一脸的泪,轻轻摇晃、拍抚,稳着步子走出房外,在院子里头绕着圈。
打寻儿出生,一直都是他抱孩子的时候居多,孩子满月后,他每每得了空便会带孩子出去晃晃,说是晒晒日头,呼吸外头青草味,孩子才会长得好。
明明抱孩子的架势十足,当起爹来比谁都还要称职,宝贝着、呵护着女儿,却因为她无心的几句话便退缩了,质疑起自己。
是她不好,一时口快,没顾虑到他的心情。可这也让她正视,阿风骨子里其实是没自信的,才会因为旁人随意的几句话便退缩了,明明做得对,也总会怀疑自己。
自小到大,没人肯定过他,人人都笑他,原以为他是不在意的,原来,他比谁都要在意,他不认为自己好,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做好任何事。
瞧,他照顾起寻儿多得心应手,才一会儿,女儿便在他怀中睡得安稳。
他回到房里来,将孩子搁回摇床里,便又远远退开。
往后的几日,依然如此。
谨慎地不去碰触、不去犯错。
陆想云见他如此,心里头是既懊恼又自责,还有更多是对他的心疼。
她只能一步步诱着,急不来,慢慢地制造机会,让他再一次接近女儿,找回自信。
孩子尿了,她让他去换襁褓巾,孩子洗沐、哭闹,也都让他来,自个儿手一摊,除了哺喂孩子,其余什么也不做。
「阿风,你很久没带寻儿出去逛逛了,寻儿想念外头的空气,这几晚都闹得紧。」
他没说话,侧过身假装自己睡熟了。
哪有人睡着了,食指还抠着床板的?
她也不拆穿,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唉,哪有人这样当爹的,寻儿心里头肯定伤心极了,以为爹不爱她、不疼她了……」
听到这儿,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回嘴嚷道:「你胡说!我哪有不疼!我很疼、很疼寻儿的……」
她故意摆出一脸惊讶。「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他闷闷地,埋头想再装困。「都被你吵醒了——」
她可没那么轻易放过他。「要真疼寻儿,怎么都不理她?明明就是后悔了,觉得养孩子费事,嫌麻烦了……」
「才没有!」实心眼的男人不堪被逼供,三言两语便套出了真心话来。「我是害怕……」
「怕什么?」
「我害寻儿生病了,我怕、怕……」怕又接近她,会伤害寻儿,他很笨,什么都不懂。
「寻儿是出疹子,我小时候也出过疹子,那不是你的错,你把她顾得很好。」她顿了顿。「还是你在生我的气,怪我那天乱说话,冤了你?」
「不是。」他用力摇头。孩子病了,想云心里急,他知道的。
「既然不是,那就别搁心上,明儿个抱寻儿出去走走吧!她认得你的气味、还有抱她的方式,可亲你了,你都没发现,有你抱着,她特别乖巧吗?」
「是吗……」可是他很担心,万一自己哪里又做不好怎么办?他很爱寻儿,不想伤害她。
「阿风,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爹,所以寻儿才那么爱你,可你也要知道,孩子还小,成长中免不了会有一些磕磕碰碰的意外,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无病无灾到大,你瞧,」她撩高袖口,露出臂上一道浅浅的疤。「这是五岁那年,爹带我去果园,把我放在竹篓子里,一个没留神,翻了竹篓,害我滚了好几圈,弄得一身伤呢!可难道这样,我就要怨爹爹粗心,怪他粗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害我受伤了吗?」
「我知道你心疼寻儿,不会存心要害她,我们当爹娘的,能做的只是尽力保护她,就算真有什么疏失,也只要用心看顾着,让她再一次能跑、能跳、能笑、健康如昔,这样就可以了,不用过分责怪自己。」
他没应声,但是她知道,他都听进去了。
「阿风?」
「我睡着了……」模糊的闷哼声自枕间传出。
她浅笑,迳自道:「你比你以为的还要好,要不是你一路费心顾着我们母女,现在寻儿哪能安安稳稳睡在那儿?祝春风,我很高兴我嫁了你,你做到的,这天下多少男人都不见得能做到,你是如此了不起,你懂吗?」
那晚,谈话就这么结束了,他还是没正面应诺她什么。
*****
可是隔天清晨,她醒来,早起的夫婿没在枕边,再望望床边婴孩的摇床,也是空空如也。
她披衣下床,推了窗,伸伸腰杆,望见前头,她家男人抱着孩子坐在树旁的大石子上,拉过自身衣袍裹着孩子小小的身躯,没冻了晨露,只露出那张小小的脸蛋。
「这是云、这是树、这是花……」他好有耐性地一遍遍教着孩子认,五个月大的娃儿呀呀喊,也不知听懂没。
然后,他食指一转,